太起了身,要她说出想了几日的决定,将佟冬温亲手推入深渊,她实是不忍。
佟夏清上前相扶,被陈老太太摆手拒了,只见陈老太太拄着拐杖,行至佟冬温身旁。
佟夏清心下一凉,一瞬就明白了陈老太太之意。
可惜佟冬温不晓得,她只当陈老太太是听了她的辩解,动了信她之心。
她连忙弃椅,爬到陈老太太脚下,哀哀出声道:“姨母……”
“温姐儿。”陈老太太终是出声,她怜惜地道:“放心罢,元成庵并非世人说可怕,等你娘给你说了人家,姨母再派人去接你回来。”
佟冬温的手停在半空,她原想抓住陈老太太的衣裙,再哭上几声,怎知却听到陈老太太说出如此骇人的话。
“姨母!”佟冬温哆嗦出声,她咽了咽口水,又开始觉着口干了。
她面上惊恐万状,继而往后退着挪了好些步,但她仍旧垂死挣扎地说着,“姨母,您莫要听信小人言啊……”
元成庵岂是甚好地方,那儿是专门管教犯了事的女子,其中大多都是妇人,她们尚且受不住元成庵里头的折磨,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撑得到娘亲给她说亲,再到她出嫁的那日么……
佟冬温慌不择路,陈老太太笃着拐杖逼近,她便胡乱地往后退,一边摇头一边哭,“姨母,我只是好心……”
陈老太太对佟冬温彻底地寒了心,她亲眼见着佟冬温伸手推了关越卿,可她却一次又一次地矢口否认。
一边是痛心,她失去了她的曾孙,一边是心痛,她要亲手将佟冬温送入元成庵。
“好心地害孙媳妇小产?好心地累我不得四世同堂,享受天伦之乐?温姐儿,你知姨母有心里有多期盼的,你心肠怎这般恶毒?”
佟冬温退无可退,她用于探路的手掌碰到了一只鞋面,抬头一看,竟是面白如纸的关越卿,她也顾不得了,仍是不知悔改地编,“世子夫人,您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累您小产的。”
陈伯瞬见她一接近,怕她狗急跳墙做出甚意想不到的事,便立马起身,上去挡了她。
关越卿身子虽虚弱,但可半点也不惧这个在地上爬来爬去,站不起来,直不起身子的人。
罪魁祸首竟还扯谎扯到她头上来了,她可还清楚地记着佟冬温推她时手上的力道,这佟冬温,莫不是饿了几日,给饿傻了罢。
关越卿轻笑出声,她声音不高,还带着病弱之气,“我若救你,你便能将胎儿还回来么?一切都发生了,你做得出,便受得起,去元成庵有甚不好,恶人自有恶人磨,佛祖保佑,你会脱胎换骨的。”
关越卿这么一说,佟冬温更是怕了,她又往后退,可这回手却触到了木杖,正是陈老太太杵在她身后。
身心俱疲的佟冬温已濒临崩溃,她还想博一搏,便哭嚷着出声,“为何你们都不信,非得认定是我……”
她早就输了。
可悲的是她并不知道,还妄图装冤扮相。
陈老太太提了拐杖,一棍就打在佟冬温身上,她饿了这些天,身子原就虚,此时更是如断了线的纸鸢一般,倒了下去。
佟夏清大呼一声,连忙踉跄快步走的佟冬温跟前,跪在地上去扶佟冬温,“温姐儿!”
佟冬温又饿又晕,觉着陈老太太这一棍下来,身子骨都要散了,她痛得闷哭出声,见佟夏清来了,却半点没觉着被安慰到。
她被困在柴房三日三夜之时,佟夏清在何处?
她在被陈老太太定罪之时,佟夏清又在何处?
她在被关越卿咒脱胎换骨之时,佟夏清又在何处?
现时又来装模作样,显出一副心善之样,讨定国公欢心。
佟冬温念及此,便一把推开佟夏清,她可不想为他人作嫁衣,将所有好处都给佟夏清捞了。
“不须你来此假惺惺!你循规蹈矩、独善其身,过你的宠妾日子,就任由我被人冤枉关押送庵便是,现时又来装甚姊妹情深,装给谁看!”
佟夏清听了脸色一黑,扶着佟冬温的手皆当场顿住。
陈老太太气得发抖,打旁边又是敲下去一棍,怒骂道:“此事我亲眼所见,难道我还会冤枉你不成!她是你胞姐,你怎说话呢!”
听到陈老太太亲口所说,佟冬温此时才真真崩溃了,她甚都不管了,只放声大哭,声音嘶哑难听,“姨母偏生宠姐姐,娘亲也最是疼姐姐,千方百计将姐姐留在定国公府享福。现时可好了,姨母亲手将姐姐留在府中,却亲手将我送进元成庵,这还要我怎么陪姐姐演一场姊妹情深的大戏,你们也不知羞……”
陈老太太怒不可遏,扬起拐杖又想打下去,怎知拐杖却被一人拉住,打不下去了。
她满眼怒火地回头,却见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再打下去,就是一条人命了。”大秦氏面无表情地拽着拐杖,杵在一旁。
她不是要护着佟冬温,只是佟冬温后面说得句句属实,为何还要挨打。
☆、太子来府
最终佟冬温还是被婆子灌了些米汤,扔上了马车,带去元成庵。
午歇才起,关越卿食过药膳,陈伯瞬正打算去打理庶务,定国公身边的小厮却神色紧张地过来了。
“世子爷,世子夫人,前院书房,老爷有请。”
陈伯瞬与关越卿满是困惑,他出声询问道:“是有何事?你作何这般紧张。”
小厮擦去了额角的汗,“世子爷,太子来了。”
“你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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