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在吗?”
高氏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一张面孔瞬间柔和了回来,“快去开门。”连指使亦兰的声音也顺带着变得温柔和善。
门开处,立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郎,正是她寄予厚望的大儿子。
孙立言早没指望了,她指着这个大儿子往后封相拜阁,为她挣个超一品夫人的诰命回来,指着他权倾朝野,日后走在金陵贵妇圈里,看哪个还敢笑话她嫁了个纨绔丈夫!
“缜儿回来得刚好,亦兰,让丫鬟就把饭摆在这屋里。今天做了糯米凉糕?大小姐爱吃,往东跨院给她送一份去。”高氏里外张罗着,不亦乐乎。
“今日怎么中午就回来了?是身子不舒服吗?”高氏把手心贴到儿子的额头上。
“我倒没事,是先生,先生染了风寒,早上撑了半日,实在撑不住,中午便告假回家了。”
“这先生怎么能这样呢?若是生了病就应该在家好好待着呀,还跑来族学里上课,也不怕传给了你。”高氏怨道。
“没事,母亲,我身子好着呢,没那么容易被传上。”孙怀缜笑起来虽然没有酒窝,但和他妹妹孙步玥一般继承了母亲的一双凤眼,自有一股fēng_liú。
看着儿子这副好模样,高氏心里筹谋着,一定得寻个身家相貌样样都好的女子,才配得上。宫里头的公主似乎还不少,不行,公主养尊处优,骄矜惯了,没得弄尊活菩萨回家供着。高氏想入了神,还是孙怀缜问了声什么时候开饭,她才打住自己的思绪,让丫鬟摆了桌。
“母亲,刚才在院门口你猜我遇到谁了?”
“谁?”高氏忙着往儿子的饭碗里夹菜。
“承钰表妹,我在院门口见着她了!”孙怀缜带着几分惊喜,“没想到她长得这么可爱,叫了我一声‘怀缜表哥’,很是乖巧。”
“母亲?母亲您怎么了,怎么抖得这样厉害?”孙怀缜前一刻还在笑,后一刻便看到母亲夹菜的筷子掉到了地上,一双纤纤玉手抖得筛糠似的。
“母亲您这是病了吗?”孙怀缜一双手握上去,竟控制不住,也跟着高氏一起抖了起来。
“母亲没事,母亲有点累了,你自己吃饭,母亲回去歇息了。”高氏心底最深处的隐忧被长子一句“见到姜承钰”给炸了出来,身子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为了不让儿子担心,她只好推说累了,匆匆回到房中。
亦兰又被点名,忐忑地站在高氏面前,听她哆哆嗦嗦,似在自言自语一般。“你去,以后每天送去的燕窝必须看着姜承钰喝下,不然就你把它喝了!砒霜要加足。”
“八月底之前我要为她操办丧仪。”最后一句亦兰听得如坠冰窖,知道这回是回天乏力了。
——
承钰回到凝辉院,上了饭桌也没动自己的碗筷,先七七八八夹了满满几海碗的菜,让丫鬟装了给住在扶摇院偏院的二少爷送去。
丫鬟又没头没脑地问了句:“是怀薪少爷吗?”
“不是怀薪少爷,是怀蔚少爷。”承钰知道府上的人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口,已经做好慢慢纠正的准备了。
老太太因为担心卢氏的身子,不宜挪动,所以就让卢氏暂时在耳房住段时间。下午谭师傅来教了两个时辰的刺绣,承钰便去耳房找卢氏,给她绣鸳鸯图案的荷包。
吃过晚饭又回来绣,直到掌灯时分才绣好了半只,紧赶慢赶,她担心明天领了顾女先生的戒尺就绣不了了。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第二天顾女先生觉得昨日她请假是因为没能按时完成罚抄找的借口,又添了五个戒尺,打到最后,一双手掌心肿得老高,活像两只肥肥厚厚的熊掌,笔都不能握了。
顾女先生只好中午就放她回去,老太太知道后心疼半日,亲自抹了药膏,本来要找顾女先生评理,被承钰拦了下来。
不知为何,她总能感受到顾女先生对她有股怨气,不把这股怨气借着什么发泄出去,日后更有她苦头吃的。
被打了一顿,她反而安心,就像被迫把字体改成顾女先生要求的样子,虽然自己看着不顺眼,但总算免了顾女先生的一番念叨,以及顺带批判她母亲的字体。
因为手掌红肿的问题,承钰倒因祸得福,偷了几日的假。字也写不了,针线也做不了,她便往扶摇院去看看那位捉摸不透,有脑疾的少年。
好巧不巧,到了偏院,容芷便说二少爷刚出去了。
他认路了,能去哪儿?还不带丫鬟。
承钰支肘托腮,站在原地想了想,脑海里除了那片层层叠叠,深深浅浅的荷花,也想不出别的地方来。
虽然不是很确定,但脚不听使唤地走到了小花园子。四下顾寻,果然见茂密柳树下蹲着个小少年。
“你果然在这儿。”承钰跳过去,蹲在他身边,笑眯眯地算是打招呼。
孙怀蔚漠然地看了她一眼,她习以为常,正准备开始自言自语,把他那份儿一起说了,没想到少年又转过了头,凝视着她,随后又伸出了手,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子。
“你戳我做什么?”承钰不明就里,觉得又好笑又可气,难道他是在学自己之前摸他额头的温度?她当时可没带这么戳人的,何况这小子的指甲还不浅。
少年似乎很不满意她的迟钝,用手在自己脸上狠狠抹了抹,示意承钰脸上有东西。
能有什么东西?承钰迟疑着摸了摸,没有呀?树下正好是荷花池水,承钰凑近一点,清亮的水里正好映出一张小巧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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