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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钰是被人硬拽出来的。
她一个小人儿,实在抵不过三四个人拖拽,最终还是被塞进了一间酒气熏天的屋子里。
屋子一角还蜷缩着好几个衣衫零落的小女孩儿,都是早上还和自己待在一起的。屋中的男子或坐或立,无一不是穿着华贵的衣料,腰间缀着上等的好玉。
想来这些人身份不俗,非富即贵,如果她说出她是个卫国公府的表姑娘,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放过她。
“这丫头长得可真俊啊!”其中一个身穿深紫华服的人拍手说道,“立言,你来看看,绝对比你见过的任何丫头都美!”
承钰正要开口时,屏风后转出一个只穿着中衣的男子,四目对视,双方都吃惊不小。
“承钰!”
“大舅舅!”
中间围坐的人面面相觑,问道:“你认识这丫头?”
孙立言犹豫了一会儿。
承钰没想到这犹豫过后竟是一遭晴天霹雳。
“不,我不认识。”孙立言摇了摇头道。
“大舅舅!”承钰一瞬间如坠冰窖。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亲舅舅会不认她。
其实这很好想,孙立言虽然荒唐,但一旦要触及银钱的事,他就会变得机敏起来。外甥女来府上这大半年里,虽然他并不怎么关心,但多瞧两眼也看得出,母亲对她的疼爱已经超过了他这个嫡长子。
照这么下去,母亲百年那天,必定会将财产分给外甥女一份。他虽不清楚母亲的小金库,但猜想必定不少,因为母亲院儿里的吃穿用度,那点月例银子是供不起的。
他可不想多一个来分金库的人,最好国公府其他人都死绝了,钱就全是他的了。
“这孩子怎么了,进来就乱攀亲戚。”孙立言斥道,“今天这些个货色算是把我胃口败干净了,我也没兴趣了,你们慢慢玩儿,我先走了。”孙立言披上外衣,丢下几句话拔脚便离开,承钰绝望地看着孙立言走远的背影,欲哭无泪。
若说大舅舅不在这儿还好,起码说出自己的身份或许还有人相信,可大舅舅来了这么一招,彻底否认了她,这下说什么都不会有人信了。
她该怎么办?
容不得多想,屋里的几个男人已经虎视眈眈地逼了过来。承钰四顾,在那个深紫华服的男人扑向她时,飞快地往左边的窗户处跑去。
推开窗一看,外边却是娇杏苑的一个小池子,如今结了冰,从楼上望去,像面磨砂的镜子。
“小美人,快过来呀,把窗子关了,外边多冷啊!”男人猥琐恶心的面容看得承钰想吐,来不及想这里是二楼,来不及想楼下的池子结了冰,甚至来不及咬牙跺脚,她爬上了窗棱,在那股浓重的酒气逼迫而来时,跳了下去,让男人们扑了个空。
“啪”,耳边是冰面碎裂的声音,寒气逼人,她在自己砸出的冰窟窿里呛了几口冰水,胸口疼得针扎一般。
正文第八十四章
孙怀蔚带着人闯进娇杏苑时,刚好撞上承钰从二楼里跳了下来,千钧一发之际,他跟着跳进池子里。幸而只是水面结了层薄薄的冰,他捏紧拳头把冰面敲碎,游到承钰身边。
“你为什么老爱往水里边掉?”等孙怀蔚切切实实感受到抱在怀里的温暖时,许是喜悦过了头,他竟调侃起承钰。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天底下的水都太爱我了。”她反而和他贫起嘴来。水池边上的人看了不禁疑惑,怎么这两人大冷天泡在冰水里还笑得出来。
旁人看不明白,他两人却是心意相通。一个以为她已经遭遇不测,一个以为再也见不到他,而此时此刻彼此已然相拥在一起,执手看着对方。承钰忽然觉得,重生一世已算是再无遗憾了。
孙怀蔚把她抱回府后,承钰只管喝了浓浓的红枣姜茶,将湿衣裳换下来,避免受寒,而前院正堂,一切自有外祖母和三舅舅处置。
许是担心受累了一日的缘故,承钰喝完茶,便拥着熟悉的樱粉红绣锦鲤绣被沉沉睡去。醒来已是酉时初,傍晚无雨也无雪,廊下安静极了,屋内一片清寂,她只听到炭盆里燃烧发出的轻微“啪啪”声。
“你们姑娘还在睡?”
软帘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是孙怀蔚。
“醒啦!”承钰怕平彤回答“是”,他就走了,所以扯着嗓门大喊了一声。安静里迸发出的一声喊,倒把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下一刻孙怀蔚打帘进来,笑道:“说话都这么有劲儿,可见是没事了。”
一晚不见,听他说话竟然流利不少,她心里高兴,整个小身子裹在锦被里,悄悄伸了个懒腰,冲孙怀蔚笑笑。
“前院儿怎么样了?”承钰问道。
“你放心,三叔都处置妥当了,绑你的那伙人一律送了官,三叔和衙门里打了招呼,他们不会好过。”孙怀蔚语气平淡,两只手却不自觉握成了拳头,隐隐现出手背淡青的血脉。他忽然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没权没势,否则他一定要亲手抽死那几个人。
“那大舅母那边?”回来的路上她问他们是怎么找来的,他也略略说了些。大舅母坚持要置她于死地,无非又是为着她捉弄孙怀薪的事。
可这也是孙怀薪打人在先呀,她不过是略施小戒。
倒是高氏,承钰现在真不知自己对她是怎样一种感情,抑或已是毫无感情。一个人能如此坚持自己的本心,一定要某人死,她也只能表示叹服。
“你还叫她大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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