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抖得像风中的小树叶。
她坐在树下,茫然地看着面前一辆辆车子呼啸而过,心里有一种叫厌恶的情绪在湍急涌动,厌恶马华,她如蜘蛛,厌恶钟震声钟震文,他们是马华精心织就的蛛网,而她更厌恶自己,就那么乐不滋滋地愚蠢地跳进了网里去。
更加令她心如刀剐的是她的哥哥们,她曾经以为那是她的全世界,是她的天,是她的地。无论风景如何变换,只要天地不变,她便安好。而现在,天崩地裂——在她毫无准备的时候。以她做梦都想不到的方式。
手机响了,落落下意识拿起来看,是钟邦立的号码。
按下接听键,李主任的声音传过来:“落落,你爸爸现在在赶去北京的路上,他有话对你说。”
电话交给钟邦立,爸爸的声音隔着话筒传来,听起来充满了疲惫,“落落,爸爸想了很久,是爸爸对不住你,这些年,忙着工作,对你们的关心太少了,所以才……你还小,很多事情对于你的一生来说,也算不得什么。落落,你喜欢哪个国家?听爸爸的话,选一所大学出去念一段时间,回来便什么都忘了。你们,你,震文和震声,都太年轻,以后都会找到真正爱你们的人。”
“爸爸……那张照片,其实我没有……”她只觉得无力,但还是必须要解释,就算不为了她自己。
“你妈妈就爱胡闹。爸爸相信你是个好孩子。”钟邦立没有犹豫地说。
落落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地掉下来。心里酸得难受,这些年,这是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吗?
“……如果,你真心喜欢,也可以在震文和震声中间选一个,以前我也曾想过……如果你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会将你们一起送去国外,等过几年再回来。”
“爸爸!爸爸!“落落一声声喃喃地喊着,将手机拼命地贴近耳朵,仿佛这样可以汲取更多关爱和温暖,心痛得语不成声,“爸爸,我不要……你带我一起走吧……我只想跟着你,谁也不要……”
钟邦立心里也难受,如梗在喉,那是在他怀里悟了十几年的孩子,对她甚至比对亲生儿子还要上心,现在却不得不亲手将她送走。
“傻孩子,不管在哪里,你都是爸爸的好孩子……”
“爸爸,她,漂亮吗?”她终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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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到她的生母,钟邦立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落落听到手机另一侧,他用一种怅然的语气说:“很漂亮。”
挂上电话,落落脸上痒痒的,不知是血还是泪。
电话一直嗡嗡地响,她不用看,只听来电铃音便知道,是钟震文和钟震声在轮流拨打她的电话。那屏幕上带笑的头像,设置的专属铃声,此时此刻却变成世间最大的讽刺。她突然捡起电话,发疯一样摔在地上,再捡起来,再摔,直到手机四分五裂。
她身后是一条灌木丛隔出来的人行夹道,有人驻足看着她,也有人问“姑娘你怎么啦?”
她只是一个人坐在树下,像个迷失了方向的小孩,找不到回家的路。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也不知道哭的是什么了,身体里的水分像被掏空了一样。哭到后来,所有的感觉里只剩下漫天席地的害怕,害怕从今往后的孤单。
身边的人来一拨又走一拨,逐渐变少,再变无。
太阳落了,路灯亮了,她肿着眼睛开始想,我该去哪里呢?
一片阴影遮住她头顶的光,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问她,“需要帮忙吗?”
*
堆积如山的文件,永无休止的会议,索然无味的灯红酒绿。
一切没有什么不同,可明明又有什么不一样了。
季少杰坐在“玉宫”最大的包间,指间一点猩红时明时灭,两边各紧偎着一个女人,一个直发齐刘海,清纯动人,一个卷发大耳环,性感妩媚。
歌声。碰杯声。调笑声。摇色子的声音。打麻将的声音。不绝于耳。
三千繁华,舞榭歌台,名利场里多的是逢场作戏。
他的脸隐在暗处,轻晃着杯中酒,想,他是喜欢听世间这些颓靡淫冶之音的。至少,还有这么多人陪着他,陪着他和他的寂寞。
明明周边那么热闹,可他的心不知怎样的,有点飘忽,有种隐秘的狂燥在心里奔突。
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不少人不时偷偷观察着季少杰的脸色。
季少今天似乎心情不错。他们觉得。
这样想着,黑黑白白的手便在身边的男人或女人身上抓摸得更加放肆了些。
隔了好几个位置,挺着“福”肚的男人挤过来,酒杯高挚,满面堆笑,“季董真是年轻有为,这两年有季董在本市坐镇,市里的gdp翻了好几番呢,连带着我们的日子都好过了不少……”
季少杰深靠在沙发里,连杯子也懒得举,嘴角挂着丝浅笑,淡得似无。
那男人却不以为意,能有机会和这尊神坐在一起已是极有面子的事。谁都知道季少杰这人,能在本市呼风唤雨,却又喜怒无常得很。人送外号“鬼见愁”,号是俗了点,却很贴切。平时看着也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公子哥,做起事情来却心狠手辣,亦正亦邪,神鬼莫测,非常人所能摸透也。与他打交道,时刻得提着心。
“您看这次的连城广场设计方案招投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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