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才拼命劝酒,无一人知她这么多年来事事不怕,唯惧饮酒。
沈无尘垂袖落杯。对众人微一点头,笑道:“我找曾大人有事,不知可否借人一用?”
此笑端地是儒雅fēng_liú,无人能抵,十余女子淡笑了几声,便都散了去。
曾参商看他一身紫袍玉带,多少年来都是这般儒淡不惊,心底不禁微动,面上却无甚表情。跟在他身后慢步出了殿外。
夜里凉风扑面而来。酒醒七分。
苍木之下,嫩翠新叶随风而落。掉在他肩膀上,又顺袍落在地上,悠悠一转圈儿,才停住。
她站定,抬眼看他,“何事?”
沈无尘从上而下打量她一番,嘴角一扯,道:“多少年来都是这般,眼下朝中女子非你一人,为何独你不穿女装?”
曾参商一踢脚下石子,回身道:“沈大人若只此事,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她欲走,他却猛地上前来,一把扯过她的胳膊,将她身子转了半圈,搂进怀中,低声道:“曾参商,你还要同我周旋多少年才罢休?”
她头一阵阵晕起来,只觉天旋地转,半晌才定了神,用力一挣,看他道:“在下何时同沈大人周旋了……”
话未说完,他地嘴唇便硬生生堵了下来,吞灭她一唇酒气。
她瞪着两眼,夜色中他微侧地脸庞那般好看,就如多年前那个满是阳光的午后、在秘书省后墙前第一次吻她一般,变也未变。
本已攥成拳地手慢慢松了开来。
心底渐渐一哀,她竟连那么久之前地事情都记得这般清楚,只因同他有关……
他许久才松唇,也不顾此处会不会有人路过,直看进她眼底,道:“我今年已三十七了。”
她眨眨眼,低了头,竟未察觉时间过得这么快……那一年他三十又二,风华正茂地年纪,官拜右相,轰动朝野……现如今他权势更大,移都之后两朝合班,传言皇上欲拜他为当朝左相,不日便有诏下。
他看她不语,声音不禁沉了些,抬手勾住她下巴,又道:“……你已二十八了。”
她愤而抬头,对上他地目光,厉声道:“便是八十二,沈相又能如何?劝我辞官,而自己独留朝中么?”
他面色波澜不惊,半晌微微一笑,道:“原来你在意的仍是这事。”手指一掐她地下巴,笑收声凉,“曾参商,如若我说,我肯弃官不做,只为娶你,你肯不肯也拜表辞官,下嫁于我?”
“肯!”她答,语中带气,狠一挥手,打掉他的掌,“怕只怕沈相再过百年,都不肯弃官不做!”
天大地笑话,当朝左相之尊位,放眼世间,何人肯弃?!莫说是他沈无尘了!
他悠然收手,自袖中摸出一封折子,展与她看,“辞官奏折我已然写好,明日便呈至天听,但望你言而有信。”
她一悚,竟未料到他是说真的,张口半天才道:“……你这是为何?”
他收拢折子,眸色淡墨,望着她,“多年来位及人臣,其中之感早已领略过了,任是再高之位,对我来说都无差别。而今天下已定,四海之中能臣俊秀纷杳叠起,朝中纵是无我,皇上亦不会如从前那般艰难。只不过……”他停下,微笑,“眼下,我只想要你。”
她耳边轻鸣,心口轰然一塌,眼眶竟然有些湿。
当年以女子之身入仕,所求不过为了证明女子亦能建功立业,而今她列位枢府重臣,为当朝女臣第一人。又以首开恩科主考之身推引了数名女子入仕为官……当年之愿,而今算已是达成了罢。
……本就不是贪权之人,朝中还有何可留恋的,这几年来奋力佐政,不外乎就是因为……不愿遥望着他而已。
他上前一步。逼她又道:“怎么。方才那豪言状语一声肯,才过不到一刻便不作数了不成?”
她眼睫湿漉漉地。摇摇头,又点头。半晌道:“肯。”
他眸中乍然大亮,一把攥过她地手,“当真?”
她抬眼看他,扬唇而笑,笑得眼泪都滑出来了。最后哭得止也止不住,抽泣哽咽久久不休,“当真肯。”
他亦笑,笑声沙哑,眼角皱起,抬手轻擦她泪珠,低声道:“明日一道,呈折子给皇上。”
她用力点头,泪水滚滚而落。
头顶上又有嫩翠新叶随风掉下。擦过她地发。又吻了她的脸,万般温柔如水一般。
清晨阳光万缕。铺就一榻芳华。
因移都大典才成,英欢下旨于翌日辍朝一日,令无急报者折子递至中书,暂压于后再决。
殿中清寂万分,只闻轻轻地呼吸声。她侧卧于床,拥着红锦芍药案的薄被,一身骨软,雪肌似脂,长睫如扇,脸庞红晕透亮,极是妩媚。
他天未亮时便醒,一直撑卧在侧,低眼看她睡容,久久都不觉倦,薄唇或勾或弯,长指时不时地掠过她散落长发,替她拨至身后。
殿外阳光金茫扫过她长睫,略微刺眼,令她眼皮一动,缓缓醒了过来,才一睁眼就对上他**不掩地目光,脸一下便红透了。
他欺身而下,含住她耳珠,半晌一翻身,撑身于她之上,低声道:“可知我等你醒,等了有多久?”
她耳根本就敏感,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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