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除沈知书左赞善大夫潮安北路转运使迁沈知礼为礼部主客员外郎。
又三日,内廷忽有谕下,皇上废外朝奏议册后之权,内闱中事自此不允朝臣涉问,而嫔妃之制亦赖皇上一人独断。
一下子便令本来还沸沸扬扬的朝堂瞬时变作静水一潭,投石不闻底
正如沈知书所料,皇上挑这种时候下了这道圣谕,满朝上下虽不见有人当廷称附,却也没有那个肱股重臣上谏以示反对。
还没等朝臣们细细思量,沈知书的一封称附上意的折子便直呈而上,顿时令朝中工于揣摩上意的一干重臣们明白了过来,皇上这是意在警告当朝老臣们,皇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内都堂内置凳听政的少年太子,而他们也休想再倚老卖老地左右皇上的心思。
一个徐亭被罢相若还不够,便再加一个悬而未决的古钦。
谁敢在这当口反对这道圣谕?
而沈知书的这封折子恰为那些想附上意却不好先拜表的朝臣们开了条路,其后左丞周必跟着拜表,附沈知书之议于后,而政事堂中除了参知政事叶适以外,其余执政们纷纷拜表以示附上
御史中丞廖从宽自不必说,领着台鉴的言风一面倾倒,直称此次朝乱祸起中书,而皇上罢了外朝涉谏内闱册后之权才是正理。
自乾德二十五年八月到景宣元年十月,皇上登基不过一年又二月的功夫可将进士科改试到边路帅、漕儿司吏考铨课、从倚重新俊之臣到重编边路禁军,从罢黜老相徐亭到一改册后之制,不动声色间变使得朝堂气象翻变异新。
虽不比平王当年的狠辣冷厉让人胆颤,可皇上这不见天威龙怒却尽展手段雷霆之势的决绝才更令群臣发感到股粟。
直到此时此刻,朝臣们才真正明白,这个身上流淌着天下二位雄主骨血的年轻天子,又岂会是个守成之君?而那些欲用陈条旧例束缚住皇上手脚的老臣们,势必是选错了。好在眼下醒悟,尚不算晚
景宣元年十一月初七,沈知礼与狄念的婚事按期而行,朝中那些轻薄碎浪立时便被这出隆庆大喜之事压下。京中百姓们也都乐在其中,皆道沈、狄二姓往后在朝之势更是无人可比。
而当夜皇上亲临狄府,代天家称贺于喜宴之上,则更加让人觉得沈、狄二人结姻乃是天作之合。
白日里的繁礼既毕,夜里这大张结彩的狄府新宅在宴嘞声中愈显堂皇;宴上拨挑丝竹的皆是京中来的御乐教坊,更彰皇上对这对新人的天卷隆宠。
正厅中,一个个紫额抹黄的女子持酒在侧,一张张黑漆麒麟案泛光横连,与座皆是满朝文武重臣。佳肴铺案,酒香逶地,支支喜烛红芒映得这一室微醺,景致物妙
沈知礼身为朝官,自然与一般千金闺秀不同,今夜来到大多是父亲的门生故吏、或是兄长与自己的旧友同济,因此也没什么好避嫌不见的,她自开宴之始便换了衣裙入厅来招呼宾客,全无一丝一毫的新妇羞涩之意。
狄念更不必说,与枢府、禁军中的同僚们没过多久便闹成了一片,
虽是人多事杂,但这文臣武将、老臣新俊齐聚一堂共手执酒的场面却是罕见,因时今夜来赴喜宴之人都不愿错过这难逢的好机会,交际应酬的事儿亦难免的。
满厅众人,就只有孟廷辉一人怠于周旋其间,早早就起身绕到厅外花廊间吸冷风去了。
她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快乐,就连装出快乐的样子,于她而言也甚是艰难。
若非狄念口口声声言谢于她,执意要她今过府赴宴,只怕她亦会寻个借口躲过沈知礼与狄念的这场婚礼。
却不想,在这厅外会撞见独自喝闷酒的沈知礼。
沈知礼瞧见她也出了,不由轻挑眉毛,脸上也无笑意,只是攥着酒盅低道了声:“孟大人。”
她自是觉得奇怪,不解当此大喜之日,他为何会是这模样。但她自己眼下心里面也不甚痛快,并没想要多管闲事的心思,眼见此处被他占了,便想反身回厅里面去。
可他却在后面忽而道:“孟大人见我回京,竟也不想问问严家大小姐的事情?”
孟廷辉立时驻足,转回头去,打量了他一番,才蹙眉道:“沈大人是喝醉了罢。”
沈知书倚着廊柱,微微屈了身子,侧影自有一股傥荡不羁的fēng_liú,眉一舒嘴一扬,竟是轻笑:“枉她在潮安还在经常惦记着你,却不愿随我回京看看你这个孟大人如今官威几何。”
孟廷辉再傻也听出来他是如何不快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沈知书与严馥之的事情,她知之甚少,而沈知书既被除潮安北路转运使,则她更是没法儿插手过问这二人间的事情。
且听沈知书这语气,倒像是与馥之一门心思不愿与他结情结心。
她怔迟间不知该不该回去,可转眼便听见厅内嘈杂声遽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行礼之声。
沈知书似是幡然酒醒,抬手一揉额角,探身向里面望了望,便又一笑,道:“皇上来了。”他横眸一扫孟廷辉的脸色,眉毛愈发挑得高了,“怎么,没人告诉孟大人皇上今夜要来么?”
孟廷辉见他捏了酒盅往里面走去,自己却立在廊柱一侧,不想动。
就这样站着,管得住身子,却管不住这一双眼。
目光只消一瞥,层层人影都化作无形,世间风华尽数凝住那一人身上,光芒散尽,便只留他一双摄人心魂的眸子,深邃洞透。
太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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