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为怪,只嬉笑道孟大人政务缠身,罚酒罚酒。
孟廷辉来沈府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给沈知书接风。
沈知书过来迎她时,脸上笑容极淡,眉宇间从前的轻浮之色亦已消弥不见,“自青州一别,孟大人别来无恙?”
当初孟廷辉为了解他脱困,以一女子之身孤人入城、就他于乱军之手,这恩德他虽从未言谢,但心中不是不记酬的、
她冲他一笑,“沈大人虽在边路,可朝廷邸报只怕是一张都没漏看,更何况还有与皇上密奏直达之权,我有没有恙,还不清楚?”
沈知书跟着笑起来。
他虽知道她在朝中的所作所为,可却对她与皇上间的事儿不甚明解,回京后虽与旁人闲言时提起,却没一个人敢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此时见她自己亦不直言,他心中倒有些了然起来,当下对沈知礼之事稍稍有了些把握。
孟廷辉拿眼轻瞟一圈,见沈知礼果然没出来见客,又看出来沈知书笑不由衷,便直接了当道:“我欲见令妹。”
这话正中沈知书下怀。
他本来还在考虑何时提出此事比较恰当,却不料孟廷辉会主动开口。他脑中一转,只道是孟廷辉与沈知礼平时交善,心中必亦担心着沈知礼,于是便微微笑道:“乐嫣今夜身子不适,我叫人带你去她房中。”说着,便唤过一个侍宴的婢女,让她带着孟廷辉往后院去见沈知礼。
沈府后院夜里幽静,孟廷辉随着婢女一步步往里走,心底却一点点沉下去。她今夜来沈府上的打算,绝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眼下越近沈知礼的屋子,心里便愈发挣扎起来。
门一推开,沈知礼便一下子站了起来定定地望着她不说话,良久才上前两步,抬手斥退那婢女。
孟廷辉看出她哭过的痕迹,心角似是被人狠掐了一把,努力定了定神,才略一扬唇,问她道:“怎的,听沈大人说你今夜不舒服?”
沈知礼合上门,回身又望她一眼,目光极是复杂,开口便道:“我有事求你。”
孟廷辉点点头,拉过她坐在屋中矮塌上,“是古相?”
沈知礼双眼一湿,反拉过她的手道:“你且去替我在皇上跟前求求情可好?你去和皇上说,我与古相之间并无私情,皇上一定会信你的!我求求你,求你好不好?”
孟廷辉垂下眼睛,这一个个求字就如细针一样扎着她的心肺,令她暗下咬牙,才能说出后面的话:“我去求皇上有何用处?纵是皇上相信,这满朝非议、弹劾之潮亦不能平消。前阵子我亦上奏为古相开脱过,你可见朝中有谁信我之言?”
沈知礼自然知道她之前上折子请皇上明鉴、并请将侍御史乔博下御史台问审一事,心中更是感激起她来,可一听她说去求皇上也没用,当下又红了眼,哽咽道:“照此说来,他这回是真要毁在我手中了?”说着,又拾袖轻擦眼角,“倘是如此,那我……我纵是一死也难辞其咎!”
孟廷辉静静地看着她哭,心中能体会到她有多难过。
倾心爱慕了这么多年的男子,一朝因自己爱慕之意而深陷泥沼不能拔,这叫她如何能够好过?
她孟廷辉又岂是不明此间之理的人?爱他,就想要他好,世间何人何物都比不上他的圣明之名,只要他能好,无论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沉默许久,孟廷辉才轻声道:“也并非全无办法。”
沈知礼蓦然抬眼,“你且说是什么办法,只要能保住他的相位、他的名声,莫论什么我都肯去做!”
孟廷辉对上她的目光,话有迟疑:“……若叫朝臣们相信你与古相无私,必得由你自己亲身证明。倘是你别有所爱,此事便可化解。”
沈知礼怔然,眉头微微蹙起。
孟廷辉又道:“但此事又非空口说说就能叫人信了的,你若真心想保住古相的名声,便只有出阁这一条路。”
她的语气平静,可心底却艰涩至极,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话说得有多困难,到了最后,连声音也似落入地上轻尘中,低得听也听不清。
沈知礼却听懂了,眼底惊色乍现。她忍着没立即说话,只是抿住嘴唇,低头细想了一会儿,然后又看看孟廷辉,蹙眉道:“现如今我的名声已成这样,纵是我肯,怕也没人愿意娶我!”
孟廷辉又静了半晌,才开口:“倘是有呢?”
“谁?”沈知礼眉皱愈紧。
孟廷辉一字一句道:“狄校尉曾与我私下有言,道这辈子只愿得娶你一人。你与古相之间如何,狄校尉多年来亦有所知,可他仍旧对你惦念不忘,足以见其情之深。眼下事虽成此,但我相信只要你肯,狄校尉一定仍同从前一样,愿意娶你为妻。”
沈知礼一把推开她的手,神色作冷,张口似是要拒绝,可又怔迟住,一张脸红白交错,思虑了半天,才又转身对向她,颤唇道:“纵是他肯娶我,但你怎知朝臣们不会说,我是为了古相一个清白而匆匆嫁与狄念的?”
孟廷辉轻轻摇头,“你忘了狄校尉是什么人?他是已殁武国公的继嗣,又是肩扛军功、深受枢府老将们看重的禁军将校!你怎不想想,事发多日,举朝文臣闹个不休,但枢府那边可曾有人吭个一声半语的?枢府老将们当年是与沈夫人在军中同进退、共生死的,且枢密使方将军又是已殁武国公狄风的旧部,论情论理,他们与你、与狄校尉都是私情匪浅。倘是你肯嫁与狄校尉,此事枢府的老将们定会为你出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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