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发觉,盼晴连避水诀都不需要,坦荡荡地冲他脸上吐出一串泡泡,向更深处的江底游去。
江面早已日薄西山,江下更是漆黑一团。盼晴掏出随身带着的夜明珠,哪只手拿着都不方便,索性叼在嘴里,冲白哥一回头,把他吓得险些破了功,继而看清是她,气得手脚并用,赶上就要打她,可她的双腿轻轻一摆,就甩开他老远。
水中混着污糟的腥气,子煦定是和魔兵交过手、甚至击伤了他们。
在一座小沙丘的背面,泛出幽幽的紫光,映衬出一片丛林般茂密的诡异图景,是水草。
“若是避水诀被破了,子煦上神,会被淹死吗?”盼晴叼着夜明珠,含含糊糊地问白哥。
“当然不会!”他见子煦被如此看轻,气不打一处来,却又心虚,“但他毕竟是羽族,难受至极是一定的,大概神力削弱大半,修为也可能会折损。”
绕过沙丘,钻进水草丛,像女子的长发,又像歌妓的水袖,绵软修长,轻柔地抚过面庞,盼晴却知道,这是最柔韧的植物,一旦被缠绕,难以脱身。
抽出腰间青冥针,一路挑开向她伸来的柔软触手,向密林的深处游去,耳边的声响都不如岸上真切,一切隔着江水,变得空旷沉重又苦闷压抑。
若隐若现的,一位红衣男子,被束在水草中,动弹不得。盼晴用手抓着夜明珠,向仍在远处搜寻的白哥挥舞示意,继而奋力地游向子煦。
在盼晴扑到他胸前时,子煦从短暂的昏睡中醒来。
盼晴发觉,他周身的避水诀都还没破,松了一口气,来不及和他多说什么,拿起青冥针对着他手腕处的水草快速地切割。然而,再是锋利的刀剑,在这滑腻的植物面前,都显得无力,想要割开一个小口子都很费劲。
“倏倏”几声,像隔着几座山谷那样微弱,却猛地敲在盼晴的心上。她记得,万年前,那个平静的早晨,同往常并没有两样,就是在这样的轻响之后,猛然发觉,忘忧谷被魔兵团团围住,后来就是不辨日夜的恶战,这轻微的声响,便是她失去一切的开始。
她紧张地转过身,后背抵在子煦的胸膛,握着青冥针,四处张望,她不知道那些洪水猛兽会从哪里来,也不知道有多少,她怕极了。
一声惨叫,透过丛丛倒挂的水草空隙里,她看到白哥被几个魔兵纠缠。腰间被子煦用膝盖重重一顶,“快走!”命令的语调又恼又凶。
盼晴摇摇头,靠着他,发觉被包围了,看不清是十个还是二十个。她急忙将叼着的夜明珠狠狠向远处掷出去,然而无数的箭矢已经在水中激起一串串泡泡,划开江水冲他们射来。
水下每一个动作都很累,盼晴却将青冥针挥舞成了一扇屏障,一支箭擦过她的脸颊,只听到身后“蹭”一声闷响,“不要!”回过头握住箭翎,然而箭头已经划开子煦的衣袍,扎进他的肩窝。
☆、你不好(一)
箭矢上紫色的邪气划开子煦的衣袍、皮肉,还有避水诀的那一道屏障,一瞬间他的衣裳全部湿透。
他不会淹死,盼晴不断告诉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他会难受至极,伤了灵力,甚至折损修为,她怎么镇定得下来。
水草难以割断,对盼晴、对魔兵,都是一样的。她朝头顶斜游过去,用青冥针挑过一圈水草的中段,没有完全挑断,都很精准地切开大半,于是那些幽幽的植物,似乎能够感受伤痛,迅速地微曲触手,像个受伤的人蜷曲了身子,成为一个巨大的花苞,将盼晴和子煦包裹其中。
听得到魔兵在花苞外砍刺,她也发疯般地用剑去割子煦左手腕的水草,这些黏腻又软滑的东西,那么多股缠在一起。才割了一半,她的手剧烈地颤抖,因为她握着子煦的左臂,几乎完全埋头在他的怀里,感受得到他隐忍了许久了颤抖,他受不了水没头顶的痛苦。
“再忍一会儿,就一会儿!”盼晴先是小声劝慰,不知是劝慰他还是劝慰自己,而后急躁地大吼道:“忍一会儿,就一会儿!割不断!怎么办!”
右手还握着剑,左手捧着子煦的脸,轻轻咬住他的嘴唇,将她在水中能得到的气,全都渡到他口中。这一招似乎有用,他不再挣扎,平静下来。
右手又割了许久,终于一松,腰间被他轻轻一握。盼晴松开他的嘴唇,又向他的右手挥剑。子煦也抽出腰间的墨阳剑,砍向右手。
他终于摆脱了束缚。盼晴将青冥针向头顶掷去,自己游向远处隐在水草丛中的夜明珠。原先断了一半的水草,被旋转的青冥针完全割开,那一大朵花苞,如同枝头成熟的果实,缓缓地,疲软地向江底滑去。
盼晴拉住子煦的手臂,冲瞬间空旷了的上方游去。
她知道周围有许多魔兵在等着他们,迅速地将子煦向江面推去,自己则握着夜明珠朝江底游,引开那些猛兽。因为看不清,反倒没那么害怕。她想看清楚,沙丘另一面,发出“倏倏”声响,且顷刻召来如此多魔族的,究竟是个什么,她的父母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估摸着自己引开魔兵的这么一会儿,子煦能够浮上水面透一口气,便将夜明珠重又丢了出去,这漆黑的江底,自己带着个这样明亮的物件,简直在召唤他们来杀来剐。
四周归于黑暗,只有声响,在告诉她,危机重重。脚下的沙子中,有星星点点紫色的光芒,虽然细小却很明亮。她急急潜下去,捞起一把揣进怀里,便直直游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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