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他那么微弱的浅音,月下几乎忍不住想轻轻抚摸他的头,然而她才是最想说出这句话的人呀!
「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兮兮的,你哪里孤单了?你把我的一切都抢走了,现在却还对我说你好孤单,这是炫耀还是嘲讽?」
「你说的那些,不是我想要的。」
「真贪心,都吃在嘴里了还说不想要。」她哼笑。
「如果拿那些来换与你多相处一天,我都愿意。」斐知画笑着轻轻道。
她听不出他是玩笑话还是认真。
「如果你拿那些来跟我换,我就勉强多跟你相处一天呀。」求人不如求她,她还比较有可能实现他这个心愿哩。
「好,你说的,我换。」
没料到斐知画如此干脆,月下反而吓了一大跳。「你是笃定就算你换,我爷爷也不会把你的玩笑话当真,所以才说来诓我的是吧?我很有自知之明的,而且我现在也没那么好拐,被你三言两语就骗走了……哼,人是会长大、会聪明的。」
「你如果长大了,也聪明了,为什么还是看不见呢?」或许他该为她下一张「长智符」,看看能不能让她开窍。唉。
「看不见什么?」她知道他话中有话,却没弄懂他想说什么。
「看不见有个男人已经想活活掐死你。」
月下很错愕会听到这个答案,因为她所认识的斐知画不可能说出这么残暴的句子——而且他不可能对她说这么狠的话。
她想转头问他,却又听见斐知画开口,「曲爷。」
曲爷?
月下这才发现曲无漪和曲练不知道已经站在画房门口多久了。
曲无漪走进画房,随手拾起几张散落在地的画作。
「喔?这几张画稿真好看。」曲练不是很懂画,但是觉得相当顺眼。
「斐知画,你真是个好师父。」曲无漪似笑非笑道。
「哪里,是有个好徒儿。」
「这几天的授课应该大有斩获吧?」一语双关。尤其此时看他和月下合画的模样,他脸上还挂着让人起疙瘩的宠溺笑容。
斐知画放开月下的手,一方面是那张「月下美人」已经完成。
「画技上来说,有的。」感情上来说,原地踏步。
「满足了吗?」这半个月的「赏」也赏够了吧。
「我若说不够,爷能再宽容几天?」
「等下回吧,谁叫你不好好把握机会。」在商言商,当初说好赏斐知画半个月就是半个月,这半个月内他想做什么都随便他,偏偏他还玩这种迂回,那也怨不得时光无情。
「月下,这几张画稿可以收进册里。」曲无漪扬扬手上的画稿。
「可那不全是我画的呀。」月下有话要说。那本画册明明全部都要收她的图,没道理收这种合画的作品。
「你不说出去谁知道呢。」曲无漪一点也不觉得这是问题。
「可是我不想让人夸奖那些花绘得真好。」因为那不是出自她的手里!
「在乎这些做什么?」有人买画册就够了。
「可是——」曲无漪冷眸一扫来,让她咽回「可是」后头想接的所有字眼,只能低头咕哝,「可是我不想因为斐知画的图才让人注意到我的画……」
「月下,相信我,大家只会夸你的画里美人极美,没人会瞧我那些配衬的花。」离她最近的斐知画听到了她的嘟囔,软声安慰。
「真的吗?」
「嗯。」瞧着她仰头看他的神情,如花瓣柔软的脸庞,专注询问着他的认真,真能让他连心都化了。
「那你跟曲爷说,叫他把你画的花都裁掉,反正你说配衬没人要看嘛。」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哈哈哈哈……难怪有人说女人宠不得。」
曲无漪很庆幸自己没让女人踩在自个儿头顶上撒泼,所以说起话来格外风凉。
斐知画正收拾满桌画具,好不容易他和曲练才将月下哄得「勉强」答应让她挑一两张两人合画的图搁进画册里,结果月下突地嚷着肚子饿,现下由曲练伺候大姑娘她到厨里去找食物。
「爷,女人宠不得,男人也一样呵。」斐知画含着笑——却没什么笑意。
谁说会踩在男人头顶上撒泼的,只会是女人呢?
「对,男人女人都宠不得。」曲无漪修改自己的说法。
「听起来您也尝了不少苦头。」才会说出这番感叹。
「别提这个。我来是要跟你说一声,恶质盗版商已经找到了,我命令一戒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爷,有必要如此狠吗?」不过是私印几本书罢了。
「人为财死,他们也赚够了,可以瞑目了。」带着那一大笔的盗印钱到黄泉去买通阴曹鬼差吧!曲无漪冷笑。
「我无权置喙,您怎么说就怎么好吧。」斐知画轻耸双肩,表情与口气同样淡然,反正与他毫不相干。
「只要不是月下那丫头的事情,对你都没有意义。」
「是呀。」斐知画也不忙着辩解。
「何必这么宠她呢?」
斐知画将画桌上的宣纸都卷妥,整齐放置柜上,脸上笑意终于变得真实。
「因为我的命是月下救回来的,没有她,我斐知画早就是个死人。」
月下偷偷摸摸在窗外探头探脑,确定月家书房里只有月士贤在,她才提起软丝榴花裙溜进去。
月士贤正专注于墨绘,磅礴的山川气势于画纸上成形,他一瞄见粉色身影跨过门槛,立即严厉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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