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埃迪,吉尔伽美什最开始的想法确实是那样:在不爽之余,欣赏,认可。
王对能得到他认可的人向来都很纵容,所以,在发现挚友恩奇都被埃迪热烈追求,而恩奇都看上去并不抗拒,反过来很有被打动的趋势之后,王便默许了,不打算掺和进去。
没错,吉尔伽美什根本不打算掺和,简直无聊死了——
“对哦,你和我不一样,是个享尽艳福的笨蛋王啊。跟只想着恩奇都绝不花心的我不一样,不一样啊。”
“……”
没错,吉尔伽美什真的不打算掺和。
但事与愿违,身为罪魁祸首的埃迪像是在故意招惹他,非要把他拖进水里不可。
这下可好,任性惯了的王第一次棋逢对手,遇到一个任性程度完全不亚于自己的人。于是不掺和的念头当然只能抛在脑后了,他们无论做什么都得争上一争,比试要争,喝酒要争,即使没事找事——也得争。
许多时候争赢了的都是埃迪,也有次数不少的平手,但就结果而言,吉尔伽美什处于下风。
不行。
就算承认现在是那家伙比较强,但要让他就此彻底服输,是不可能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吉尔伽美什原本还很漠然的心态再也保持不住。他越是输给埃迪,越是不想让那个男人从自己的视线中离开,不得不承认,埃迪在占据上风后露出的神情,着实让他有些移不开眼。
也正因如此。
吉尔伽美什隐隐地开始心生出古怪的滋味。
埃迪大多时候都跟恩奇都待在一起,这也正常,毕竟他是打定主意要追求恩奇都。然而,吉尔伽美什偶尔注意到他们,却总有一点一点的不爽叠加。
有些碍眼啊。
怎么回事,恩奇都居然会望着那个笨蛋的背影笑起来。
王的不悦大概并不是因为“此前唯一的挚友被后来非要挤进来的好友抢走”,但具体因为什么,他从来没有细想过,自然是无法察觉的。
有时无意间伸出去的手,没能碰得到人就落空了。
有时像是福至心灵,王从高处向前方望去,看到一个眼熟的家伙混迹在平民之中,大大咧咧地和人勾肩搭背,笑得那般畅快,那股古怪的滋味便再度浮现。
如果没有意外出现的话,吉尔伽美什可能需要很久才能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心思。
然而,当“意外”成真之时,他又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所以那个时候,吉尔伽美什才会说——
“真是过分啊,恩奇都。”
“直到最后也要捉弄我一下。如果这就是你所说的‘竞争’……”
幡然醒悟。
——正因为他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习惯了任性与掠夺的王,才会被自己无法得到、也无法掠夺的对象吸引,继而,在毫无自知的情况下那般在意。
回忆到此为止,让时间回到现实中来。
吉尔伽美什的沉吟只允许存在那么短暂的时间,很快,他就面色淡然地抽回了思绪。
从恩奇都死后,从埃迪重伤,也是,从这一刻开始。
王不会让私人情感影响到自己身为王的判断,时间紧迫,还有相当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都怪埃迪——恩奇都最后的那一次挑衅也算,让他完全没有空隙为恩奇都的死而失魂落魄,反而前所未有地认真了起来。
于是,一日后。
王站在神殿的高台上,向所有乌鲁克人宣布,因为接连触犯神的威严,不日之后,神罚将至。范围只限于乌鲁克,如有畏惧者,现在尽管离去。
“本王不会责罚谁,更不会在意你们是走还是留。”
“然而,仅有一点!”
“留下来的人,将在本王的统领下,一无畏惧,一无犹豫地,与神抗衡!”
然而,都这么冷漠地宣告了,全城之人竟都变成了不怕死的傻子,没有一个人离开。
他们说……
“王杀死天之公牛,本来就是为了我们。让我们的家园不被洪水吞没,让我们还能像现在这样活着,与亲人和朋友相聚。”
“恩奇都大人为此而死,埃迪大人为此愿意与女神为敌,我们又怎么能够背弃他们的努力。”
况且,即使神罚将至,乌鲁克人也并不惊慌失措。
“因为,王还在这里啊。”
当埃迪前往神山之时,吉尔伽美什留了下来,没有与他一同前去。
“王愿意回来,愿意留在乌鲁克,就是在告诉我们——我们的王,绝不会放弃我们。”
毫无疑问。
这也就是祭司长想要告诉王的那个答案。
吉尔伽美什在高台上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在台下无数人的殷切目光中抬首,脸上又是那不可一世的傲然神情。
“哼,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不过是本王的奴仆而已。”
“罢了!杂种们,现在就开始做好心理准备吧!回去休息,养j-i,ng蓄锐,不要到了那时候,再来悔恨地哭天喊地!”
果然,第二日,神罚来临。
毫无前例的旱灾——一年之内,没有一滴雨水降临在乌鲁克的土地。
然而,执迷不悟的王统治的也都是一群执迷不悟的百姓。
果真没有屈服,王想了无数个办法,甚至终于使用了被他不屑的魔术,才终于从干旱中坚持到一年之后。
终于。
终于。
在所有人都疲惫不堪,王的最后手段也不得不失效的那一天。
某个只给自己一年时间休息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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