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仲诚的确值得信任,唐家对他以心相待,他也还之以真心。常年的工作经验让他有了一定的人脉基础,以他的才能一直待在唐远屈居下位是委屈他了,唐彧也不好意思强行留着他,想让他自己独立门户。他只是笑笑,他没有唐家人那样的野心,娶了妻子,生了女儿,生活其乐无忧,这样就满足了。
直到几年前妻子因病过世,为了不触景伤情,他才带了女儿离开伤心地去了德国,从此自立门户。
和唐远财团比起来,石氏的规模不能不说小得多,坐落在德国西部,业务不大,规模很小,但有个特色:业务方面很精细。
它的老板没有野心,注定了这家企业往精密细致的方向发展。石氏企业虽是上市公司,但和唐远万万不可相提并论,在当地也算不上能够影响市场的龙头企业,但口碑相当不错,和各方利益者关系很好,有一定的影响力,如果换一个有野心的老板,稍微花一点功夫,前景不可估量。
然而它的老板忽遭横祸,它的继承人石湘湘又只是个小丫头,没有一星半点掌控大局的经验。在这种情况下,不可避免的,各种事态都接二连三地发生了。
大股东间拆股卖股的传闻,管理层进行的威胁,外部潜在替代者恶意收购的叫嚣,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部扑面而来。
石湘湘根本无力招架。
这个时候,能帮她的,只有唐学谦。
这个领域对他而言再熟悉不过,而石仲诚的人脉中又有大部分都和唐家有关系,换言之,石氏的客户和供应商大多都要和唐远打交道,唐远现任总裁一句话,其中的分量不言而喻。
他说过,他会保护她,他就一定会做到。
唐学谦这些天忙得天昏地暗,唐远的事,石家的事,统统都要他做决定。乔语晨差不多每天都在他的总裁私人休息室里过夜,没办法,他忙得根本回不了家。她心疼他,只能每天晚上都陪在他办公室。
这一天,乔语晨叫住他:“你明天有没有空?”
“没有,”他答得肯定,眼神丝毫没从文件上抽离。大概想了想之后觉得不妥,又追加了一句:“你有事?”
“恩,想带你见一个人。”
学谦想了想,迅速做了决定,“这样吧,我傍晚有空,傍晚可以么?”
“可以!”她眼里发亮,因为开心,看得唐学谦心里一动。
走过去抱起她,抬起她的下巴吻她,他摸了摸她的脸,“我这几天很忙,大概没很多时间陪你……”
“我懂的,”她不给他添麻烦,勾着他的颈项承受他的吻:“……明天,你不要忘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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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第二天的傍晚,他失约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失约,却是他在爱上她之后的第一次失约。
乔语晨站在约好的地方打电话给他,却被他的助理接起,对方在电话里告诉她:石氏的董事会出了点问题,总裁现在正和他们谈判。
放下电话,乔语晨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消失不见。
独自拿着一束百合花,她来到墓园。傍晚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墓园处于郊区,风吹过,树叶沙沙地响,夹杂着野鸟的叫声,胆小一点的人甚至不敢靠近。
整座墓园笼罩在灰色中,乔语晨沿着石阶一步一步向上走,终于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
把百合花放在墓碑前,掏出手帕细细擦拭了一遍沾染上灰尘的墓碑,乔语晨跪在墓碑前,动了动唇。
“……妈,今天是你的祭日,我来看你了。”
每次来这里,她都会变得很难过,总有那么多的话想说,大概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之外,没有人再听她说这些话了。
“妈,学谦还是没有来……”她低下头,眼底一片委屈:“我知道,他从来没有来看过你,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
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太敏感,她一直说服自己不要乱想,直到石家出了事,直到她亲眼看到他为他们奔波的身影,她才终于清醒:不是她敏感,是真的有问题存在。
这是她的心里的一个结,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而如今,她终于忍不下去了,她没有人可以说,只能对母亲说。
“妈,学谦爱我,可是他不喜欢你,也不喜欢爸爸,不喜欢乔家的任何人,不喜欢‘乔氏’,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不是她多心,而是事实摆在眼前。
她一直以为是他心性偏冷,才忽略了她的家庭,后来她才渐渐发现,不是的,不是那样的。他对他的下属很好,甚至对他们的家人都很好,乔语晨曾经以为这是身为一个管理者必须要有的‘工心计’,可是她渐渐发现,不是的,他是真的对他们好,他把他的团队当成一家人,他无微不至地照顾其中的每一个人。他对杜阿姨家很好,对石家很好,唯独对乔家兴致缺缺。
当然,不是说他对乔家不闻不问,相反,他做到了一个女婿应该做的一切,甚至超越了普通人可以的做的。逢年过节,生日祝寿,他都会提前送上心意,他注意到一切需要他尽的义务,并且完美完成。
可是,他没有心。
乔家根本不在他心上,就像当初他不爱她一样,他做到一切,唯独不把心交出来。
“石家出了事,他那么努力地去保护,可是他从来没有问过爸爸的事……”
风里,乔语晨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她不只一次想起霍宇辰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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