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人静,蛙叫虫鸣,一高一滴两个身影瞬时埋入了黑黢黢一片中。
他抱了她,未停打趣:“…一个人在这儿睡下去,万一没人发现,也不怕半夜被黄鼠狼叼跑了。”
崔嫣由他揣在臂弯,嗅了那甘松醇气,竟一时也忘了找他的正事,毫不浪费地梗在他胸廓上蹭了几个来回,捏他衣领子:“你比黄鼠狼鼻子灵多了,一下子就闻了过来。”
甄世万拽了她小手:“小鬼头,还当真是越来越不老实了。”言毕又是忍不住去俯颈啄她娇唇。
这些日子,她私底下仔细回忆过头一次这行径,虽不好意思去找他琢磨,也比从前精通了些,虽是第二遭,却似模有样,学得活灵活现。须臾,贴了他唇,迟疑会儿,终究还是将软舌试探地递出,往他嘴里送去。
他未回过神来,只觉熟悉的甜腻气味窜进唇齿,尽管还是生涩,甚至笨拙,只是不得章法地胡点乱钻,却已觉说不完的满足,一时生怕跑了,忙是卷紧了便吮将起来。不消半会,纵不低首,已觉胸膛前起伏不止,怀内人娇喘不平,哼唧沉淀。顺手摸一把嫩颊,饶看不见她样态,却也知她此下定然是满面赤晕,一脸娇态,光是想想,便是叫他周身火烫,暂且放了她,端了她脸颊,宛如赏珠鉴宝一般地借了皎白月光望住。
原先并未觉她美到何种地步,如今每每看了她,却是说不尽的喜爱,哪一处,皆能叫人销了魂魄,这氛围当中再是搂了她仔细瞧,脑子内惟有一句话打转儿,二八娇娆冰月精,道旁不吝好风情,仙子妙仪骨肉均,妙蹙女萝柳叶颦。
这小妇人便是他的仙子,是他的女萝,是他下半世再难割舍的情结。
官场的同僚老友少不了在暮年纳三两房年轻姬妾的,一来平妻室人老珠黄之憾,二来供得晚年欢娱,他虽无悖词,但看多了那白发苍苍的七十老头同十五六岁娇滴滴的小娘子配作一双,终归还是有些慨叹。
如今自己却也成了其中一个。他虽不至于老迈,到底与花苞初绽的她年岁差池悬殊,无奈这枯杨生稊之心,一旦勃发,便是再难挡了住。久遇不着她,难不成是要冥冥中待她长大。
旁人因着奉承,因着私心,因着敬重,因着惧怕,皆道他正值盛年,如何也还有几十春秋的作为,可是看了她,他才知真是岁月难挡,她是含着苞儿的娇骨朵,对久了,只怕自己的沧桑与粗糙将她震痛了。
男欢女爱的事情,
他这一世不是没有尝过,只料不到度岁迄今,还能重温,每回跟她在一起,不过小小缠绵,便能将自己生生逼回成十七八岁,不忌冲动的莽撞少年。
崔嫣见他盯了自己,半刻不离,偏过脸蛋,扬起青葱指尖,撇去嘴际残津。这举止再是寻常不过,落在他眼里,便是一派媚色,便是赤/裸勾引,便是火/辣蛊惑。
甄世万掰起她的粉霜下巴,端在手里宛若捧着个易碎的和田珍璧,唇角是说不尽的诩诩得意:“初儿,你生得真好看。”
对女儿家至高的赞许却不曾得她的欢心,他甚至见她眉头蹙了起来,语气亦是空虚:“我若不好看,你是不是就不喜欢啦?”
他一时间猜不透她,温和笑道:“哪有什么如果,好看便是好看。”
她却慢慢甩开他捧住自己脸颊的手,道:“天下比我美的女子多不胜数,高门朱户人家的富贵女郎更是多,我有朝一日老了,在你眼中许是一文不名了。”
情爱得来容易,总会叫人患得患失,她竟是起了卑心与多疑,皮相肉身的爱慕恋眷,又能持续几长?
本是讨她快活的话,却生生激起她埋在心头的不适。
她同他无论年岁与地位,统统不算门当户对,原先那心思萌发时,并不曾察觉,越到后面,却越是隐隐绽放。
她实在太多顾虑,——饶是再活了一次,还是一堆甩不开的顾虑。许是只要活在这纷繁尘世,纵是活到一百岁,还是避不开去。
甄世万见她眉间张皇,眸中一震,沉了下去,却又是舒展开来。
这丫头,是在畏惧。她不肯将自己交付自己,与如今这番说辞,不过都是竖了壳护着自己。他看得出来,这小妮子对自己是有体恤爱意,可自己终归还没十全本事,叫她彻底信赖自己。
甄世万虎口一挣,掐了她颌,气力加大了几分,将她粉颊掰了正,面朝自己。他待她的动作一向温雅,并不曾用强,此刻却近乎粗鲁,喉音暗哑:“你若老了,我怕已是两个人抬着都走不动路了……我只怕你届时瞧不上我,撇了我,我哪敢看你一文不名?”
崔嫣听了这话,终小声扑哧一笑,顺了他言语,念及那老迈场景,心头又有些发酸,面前人魁伟轩昂,恰是英挺之龄,如今爱屋及乌,就算是说话时牵起来的眸角细纹与唇际皱褶,也觉得带了沧桑风姿,霎是迷人,可这样的人……毕竟也终归是有老去的一日。想来,竟是眼眶一红,又觉自己恁的傻气,只暗自含下涩意。
甄世万瞧她笑一阵,又闷了下来,脸上不过俄顷,便是朝夕万变,禁不住刮了她俏净鼻尖一下:“当真是越来越懂不得你这小鬼头了,原本以为你再单纯不过的,现下才知道肚子里不知存了多少花肠子,将你这副心肝猜明,竟比揣测上头的意思还要难。”
崔嫣心一动,趴入他怀内,两臂缠了他腰,手掌竖起扒于他后背,将他粘得牢牢紧紧,声音虚虚,又是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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