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极偏僻的深入湖中的狭长小岛,只有一条土路和大陆相连。我驱车驶向岛的最尖端,沿途水草丰美,偶或有成群的牛羊,但却未见半户人家,看来这里人烟并不兴盛。
我在湖边停下,稍作休息,顺便洗车。我提着桶和刷子站在湖水里,五月的天气,湖水里的寒气却透过我的长靴扎进皮肤里,这毕竟是雪山的融水,冷得彻骨。
我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将近半年的风吹日晒,我已黧黑得快要像一个藏人。
这时,一阵隐约的哭声让我猛地抬头。一个小小的人影从远处向我飞快地跑来。
我放下手里的桶,快步迎上去。这是一个大约七八岁的藏族小女孩儿,她猛冲到我面前,抓着我的衣服,一面哭着,一面用藏语向我喊:“阿叔,救救我姐姐!”
“你姐姐怎么了?” 我忙用藏语问她。
“她和我在湖边洗衣服,一下子就倒了。我叫不醒她。” 她一面抽泣一面说。
“你姐姐在哪儿?”我问。
她抬手指向她的来路。
我拉着她向她指的方向跑。她人小腿短跟不上,我便背起她,朝前急奔。
作者有话要说:一章之内,偶就让半年时间嗖嗖过去鸟。主要是怕你们等得心焦。:d
达瓦(靖平)
越过一座小丘,一个横卧在湖边的女性背影出现在我眼前。她穿着一件蓝布藏袍,乌黑的长发四散着,一个盛满衣物的塑料盆翻倒在她身边。我看不见她的脸,但她那让我眼熟的身体轮廓却开始让我的心狂跳不已。
我放下小女孩儿,在这个她翻过来,撩开覆在她脸上的头发。
那张脸,那张我日思夜念,以为今生已无望再见的脸,现在就安静苍白地呈现在我面前。
我颤抖的手把她搂进怀里,抱得紧紧。
终于,穿越风雨霜尘,雪域荒原,在就要绝望的时候,我寻到了你。
我寻到了你,今生便再不会放开。
“阿叔,我姐姐怎么了?”小女孩儿的话让我从狂喜迷乱中惊醒。
我赶紧检查云深的心跳呼吸,还好都正常,看来只是晕过去了。我把她横抱起来,朝我车的方向走。她轻得快没了分量,我心里大痛。
我小心地把云深放在后座上躺好,让小女孩儿坐在她身旁扶着她,然后按小女孩儿的指点朝她家开去。
她的家离湖边大约五分钟的车程。小姑娘名叫拉姆,听我说她姐姐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真是你姐姐?”我问她。
“她是洛桑阿叔从拉萨带回来的。但她就跟我姐姐一样。”拉姆告诉我。
我大概明白是怎么会事了。
“你姐姐平时身体怎么样?”我接着问。
“她老是头晕,吃不下东西。大人们让她多休息,她总是不听,说不让她做事她就要走。”
“她要做很多事吗?”我担心地问。
“对,她要照顾爷爷,我阿妈,嘎嘎,和我弟弟,还要帮葛玛婶婶做饭洗衣服。”
我听着拉姆的诉说,心绞成了一团。云深是被捧在所有人的心尖上长大的。一双手只用来弹琴拿书握笔,连她平时要给我做饭,我都因为心疼不舍而尽量阻止。她的头晕和厌食是典型的慢性高山反应,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从事如此繁重的劳动,怪不得她这样苍白消瘦。她的晕倒恐怕是因为营养不良和体力透支。
拐过一座小山,一栋顶上飘着五彩玛尼幡的,土坯砖砌成的藏式小楼出现在眼前。一只藏獒伏在院子里,安闲地晒着太阳。
我小心地把仍然昏迷的云深抱出车,拉姆喊着“葛玛婶婶”一面飞快地跑进了屋里。
一个三十来岁的藏族妇女应声而出,她应该就是拉姆的婶婶葛玛。她身后跟着一个比拉姆稍大的男孩子。我对他们点头致意,用藏语说:“你们好。”
葛玛惊慌地看着我怀里的云深,喊了一声:“达瓦!”
达瓦?这是他们给云深起的名字吗?
他们把我领到二楼云深的房间,我把她小心地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盖好被子。
葛玛当我是路过的热心人,对我谢了又谢。我连忙还礼,告诉她自己是云深的亲人,并向她询问了家里的情况和云深的经历。
原来这栋小楼里住着一大家子人,一家之主是一位七十多岁,行动不便的老父亲扎西。
老扎西的大儿子叫丹增,是葛玛的丈夫,他们有两个孩子,老大就是刚才和拉姆斗嘴的普布,小儿子叫嘎嘎,刚一岁。
老扎西的二儿子叫达杰,也有一个妻子叫卓玛,他们的大女儿就是我在水边遇到的那个小姑娘拉姆,而最近拉姆又刚添了一个小弟弟。
老扎西的三儿子叫洛桑,还没成家。就是他在陪老扎西去拉萨大昭寺还愿的时候遇到了云深,并把她带回到这里。
葛玛告诉我:“洛桑说他陪阿爸在大昭寺里转经的时候,前面走着一个穿得很单薄的姑娘,突然就倒了。洛桑扶她起来,说她浑身冰凉,脑门发烫,一看就是病了。洛桑用袍子裹住她,送她去了医院。医生说是着了凉,又太长时间没吃东西。第二天她醒了,洛桑喂她吃了点东西,但是问她什么,她都直流眼泪,不说话。洛桑和阿爸就从医院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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