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覃桦站在舞台上,开始准备表演时,她的眼风瞥向台下,发现傅延遇竟然没了影子。
季放在她之前已经搭了好几位戏了,大约是已经说得口干舌燥,他要了一瓶矿泉水喝着。覃桦趁着空当儿,又偷看了一会儿台词,这才把剧本放在脚边。季放喝完了水,弹着指甲问覃桦:“可以开始了吗?”
语气里稍稍显得有些不耐。
覃桦一顿,捋起耳边掉下的碎发,点了点头。
这出戏,其实很简单,排的是傅长情与秦桦之间的初遇。剧本上给出的提示很少,只简单地点明了地点在御花园,秦桦年方十五,傅长情二十七,正是郁郁不得志之时。
季放面向观众席,负手而立。覃桦提起并不存在的裙袂,款款走向季放,脚步不急不缓,等走到一半时,忽然又顿下步子,眯起眼睛,将季放的背影打量了一下,这才缓声漫语道:“先生可是傅长情傅三公子?”
季放回头看她,像是没有料到本来清净无人的御花园竟然会有人出现般,才回头瞧了眼,见是个姑娘,忙后退一步,方打起揖来,道:“在下见过姑娘。”
覃桦脸上叠起笑,偏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先生不认得我,我却认得先生。先生上朝时,我可躲在珠帘后偷偷地瞧过先生,先生写的奏折,我也读过。”她弯起眉眼,咬着唇轻笑,说,“我可早就想着要认识先生了。”
季放放下手,看着覃桦,眼中带着些许的狼狈,他含着羞愤,道:“公主,臣……”
覃桦高起声来,越过季放说的话,道:“先生的抱负可有变?”她的声音凝在一处,绷得很紧,略略带着些忐忑,看着季放。
季放顿了顿,偏头看向了眼下观众席,道:“就这个吧,搭戏挺有感觉的。”
覃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季放。
张具里的手指放在桌子上点了点,笑:“又有脾气了不是。”
覃桦疑惑地看着张具里,季放径自跳下舞台,朝张具里走去,旁边早候着的助理小跑过来递给他一瓶已经旋好瓶盖的矿泉水。季放拿在手里,瞥了眼助理,这才倚着桌子对张具里说道:“不就是想挑一个适合的演员吗?这个,”他指了指站在舞台上的覃桦,“演技虽然还有打磨进步的余地,但好歹,上道。”
张具里没在理他了,他伸出手在口袋里摸了摸,半晌掏出个烟盒,捏了捏,大概空了,他就一手丢在一旁,对覃桦说:“了解秦桦的生平吗?”
覃桦回答:“看过《南秦史》。”顿了顿,接着补充道,“很多回。”
张具里接着问:“那,你觉得秦桦对傅长情是什么感觉?”大约是想到这位古人与编剧同名,叫着名字,张具里也觉得别扭,就自动叫了字。
覃桦沉吟了会儿,这问题不好回答,《南秦史》作为一部正经的史籍,当然不会在儿女心思上着墨,剧本里也写得很讳莫,只隐隐地,叫让察觉出了点苗条,可这苗头很快又被框在了礼教之内。
“我觉得,与其说是喜欢,不如是爱慕来得更妥帖些。”覃桦如此回答,“南秦庙堂萎靡,公主从小生长在宫闱中,看尽了父皇与皇兄的荒唐事,眼见的一个自大,一个懦弱,满朝文武百官亦是懂得拣枝栖的主儿,蓦地见了傅长情这样的人物,不能不引起她的爱慕。更何况,两人道相同,可相为谋,只不过,一个是女儿身,一个是做人臣子,现实中不大尽人意,而正因此,两人方能走得近。”
季放听得有趣,问道:“可是,你的同学都觉得是爱恋,为何你偏偏觉得只是爱慕呢。”
覃桦镇定地回答:“公主要强,身为女儿身可有改革南秦的鸿鹄伟志,这样的女孩,是不会爱上傅长情的,我倒觉得,她或许更喜欢驸马,敢做敢当敢爱敢恨的驸马。”
张具里听出了苗头,说:“你看了剧本?”
覃桦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说得太快了,好像吐露出了不得了的实情。不过,覃桦也是不怕的,她顿了顿神色,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倒讨了小巧,道:“《南秦史·秦桦传》中有写过,驸马未成亲便死于战场,公主立志要为他守节,再不改嫁。不过,也不排除这是托词的可能,毕竟那时南秦已经岌岌可危了,公主大概也没什么别的心思了。”
季放问张具里:“就这个吧,嗯?你再挑,我可是懒得陪在这儿了。”
张具里没好气道:“你不耐烦了就先走,人还是要都看过的。”然后和颜悦色地对覃桦说,“选完大概就会给你打电话的,拍这部戏大概需要你休学一年,可以吗?”
覃桦点点头。
张具里结束了这次二试:“好的,回去等我们消息吧。”
覃桦走出小剧场时,长长地出了口气,面试的结果八九不离十了,她安下心来,只是却不知道傅延遇去了哪里,明明来得这么准时,可偏偏等正戏开场时却没了影子。
接到入选的电话通知已经是晚上了,覃桦坐在食堂里吃饭,一勺子饭下去,人声滚滚,和着那头傅延遇的轻笑,可以想见,电话那头的他,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上,挑着嘴角,眉目温润:“恭喜了,公主殿下。”
覃桦把还未来得及咀嚼的饭菜吞咽了下去,攒起手边的纸巾擦了嘴,就要往外边走去,走到一半,又想起自己没有把餐具放了,又立刻回去,把手机夹在耳朵底下,说了句:“稍等。”忙端着餐盘把餐具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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