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节奏明确的磕头声一直维持着,眼看诚王一直自顾自地沉思着,也不知还要持续多久,苏然实在有些不忍心,状似不经意间清了清嗓子,诚王这才回过神来,重新发话道:「你们俩先下去领十板子,容后发落。」
小夏子磕到脑袋发昏,出门时差点撞到门柱上,待他们二人恭恭敬敬地行礼告退,苏然望着他们互相搀扶的背影,轻轻合上了门。
此时,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了,诚王没有发话,苏然也不好贸然离开,此刻的她也是进退两难,只好找个角落立正低头,暗暗琢磨着请罪的说辞。
而诚王仿佛忘记了苏然的存在,径自离开了座椅,背着手在屋内来回踱步,须臾间,他行至窗户边,顺手推开了门窗,神色凝重地观察着外面空旷的院落,握在窗框上的双手渐渐收紧。
「这里是个独立的小院,没有后门,究竟是怎么逃脱的?驻守在各个府门的侍卫也没有发现异象,难道他们还藏在府里么?」诚王压低声音自言自语着,黯哑的嗓音透露出几分不甘。
这次事件恰巧发生在苏然和诚王都不在府的时候,并且还有人跟踪了他们,将他们困在府外拖延了几个时辰,又知道厢房钥匙的保管者,明显是有内鬼接应。苏然心中已经隐约有了一个怀疑的人影,她走出门外,扫视了一圈还候在门外,规规矩矩地排成一排的下人们,却并没有看见那个身影,不禁眉头一皱:「桑霓在哪儿?」
「回姑娘,之前见她往西边去了,还没有回来。」人群中一个洒扫的丫鬟回话道。
诚王闻言从屋内踏出,对着杨铮吩咐道:「去找。」
不大功夫,桑霓被领回来了,显得有些惊慌失措,她紧紧咬着下唇,搓着指尖,泪眼汪汪地看着苏然和诚王。
「我追到西门口,正见她朝门外探头探脑的,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杨铮站到苏然和诚王的肩后,轻轻回复道。
「不是的!」桑霓被这番说辞刺激得激动异常,她握紧拳头贴在唇边,眼泪淌水般落下,「我是担心姑娘的安危,才去门边等候的。」
听了这个解释,苏然下意识地嗤笑了一声,说桑霓会真心关心她,真是个荒唐的笑话。
见苏然一脸不信的表情,桑霓急得满面紫涨,大步跨至诚王的面前,噗通跪在他的脚边,扯住他长衫的下摆,哭诉道:「请殿下相信我,我真的只是守候在西门口,等着姑娘回来的。」
诚王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双颊潮红,仿佛将要背过气的样子,静默了片刻。而后,他出人意料地弯下了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她的双眼,四目相对,万籁无声。
足有一分钟,他才抬起头,眼神依然平静无波,对苏然轻飘飘地说道:「不是她,内奸另有其人。」
听见诚王开口维护,桑霓终于破涕为笑,双目愈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
只凭一通娇弱可怜的哭诉,就武断地就否定了她的猜测,苏然的心里燃起了一股无名火:「既如此,是我造次了!」
她硬邦邦地回道,垂着眼退到一边,不再搭理桑霓和她那赤裸裸的眼神。
虽不知他们两人有什么瓜葛,但明眼人都能瞧出他们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只是让苏然想不通的是,桑霓平日里在她的眼皮底下规矩的很,怎么能有机会接近诚王的?
戌时将至,夜幕微垂。
苏然留在晴枝的房内,查看着她的伤势,幸而惩戒之人下手较轻,冬天衣服厚重,皮肤上只有些许红肿,苏然轻轻地将凉津津的药膏抹了上去,晴枝把脸蒙在了枕头里,耳朵边羞得红彤彤的。
「我知道你心气高,今儿下午在那么多人跟前丢了面子,不过这事确实是我们疏于防范了,只希望殿下派出去的人能抓住他们吧。」
「不,姑娘,我不是害羞,我是气得!」晴枝把蒙在脸上的枕头扯到一边,咬着牙说,「今儿这事摆明有内鬼,我可不信桑霓那蹄子能脱得了干系!」
「殿下信她,说这些都无用,还是快快把伤养好吧,」苏然面无表情的回应,见她满脸不甘,想要反驳的神情,伸出食指堵住了她的嘴,「什么都别管了,安心静养,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话虽如此,但这件事情实在有些棘手,他们连犯人如何逃跑都不知道,仿佛这两人凭空消失了一般。这一招瞒天过海实在巧妙,何家又扳回一城。
苏然揉着抽疼的太阳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四下里寂静一片,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呆望着秋香色暗纹帐顶,神游天外。
门口突然传来呜呜的低吠声,还有急切地刨门声,最近倍受冷落的小黄,在乞求主人的关怀了。苏然叹气一笑,刚一打开门,小黄就刺溜一下钻了进来,脑袋贴着她的小腿使劲儿蹭着。
「对不起啦,这两天没顾上你,」苏然蹲着顺了顺它的毛发,挠挠它的下巴,看着它舒服地眯起了眼,轻轻拍了它一脑袋,「哼,你倒享福,刚娟儿还向我告状,说你越发嘴刁了,这阵子只吃糖醋肉,不给就叫唤。」
小黄呜咽了两声,蹭了蹭苏然的掌心示好,只可惜它龇着牙的凶相和撒娇的形象完全不符。
苏然闷笑了两声,揉揉它的脑袋:「是不是想进园子里玩玩呐?」
话音刚落,他们便身处在春草园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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