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天哪,他说话的腔调,叙述的方式和讲话时的姿势,该是多么的迷人啊!常燕盯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能说出这番话来的,当然算得上是一个成熟的男人,再也不是那些永远也长不大的男孩子了呀),一瞬间感觉有些晕眩,甚至身子还真的晃了两晃。
刘清远吓了一跳,立刻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托住常燕的腋下,轻声地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宿舍?”
常燕本来正在为自己的失态有些痛恨和羞涩,想要直起腰来的,但被刘清远在腋下这么一托,立刻又回复到原状,几乎都要沉醉在他的臂弯里。
这时一段舞曲终了,舞伴们纷纷散开,就有几个男女同学向着刘清远和常燕看来。刘清远见大家都向这边看来,有些窘迫了,想要把手拿开,却又怕常燕就此倒下去,一时不知所措起来,一张脸红成了关公的模样。
舞曲的暂停让常燕一惊,从沉醉中醒了过来。她冲刘清远笑了一笑:“对不起,刚才有一点点头晕,现在没有事了。”
刘清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把手撤了回来,并把出汗的手掌心在自己的屁股后面悄悄蹭了一蹭。
常燕见刘清远的眼光不敢再直直地瞧向自己了,就有了胜利的感觉,轻松地笑了一笑:“刘同学,你不用紧张,我找你没有别的事。”
刘清远收回目光,也跟着笑了:“我紧张什么呢?我不紧张。是呀,我们素不相识,你找我能有什么事呢?有什么事你请讲,我一定尽力而为。”
常燕再次咯咯地笑了起来:“在进到这个校门之前,我们是素不相识。可我们现在是同学了呀,怎么能说是素不相识呢?我求你的事不大,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也不用尽力而为----我看你跳舞跳的很好,可不可以教教我?”
8
从那个难忘的舞会之后,常燕和刘清远就很快陷入爱河,形影不离了。在校园后面的小树林里,教学楼前面的草坪上,以及校门外不远处的山坡上,都能看到他们相依相偎的身影。
从来没有尝过爱情滋味的刘清远,被常燕火辣辣的追求搞得意乱情迷,同时也经受着男子汉的自尊心深受伤害的煎熬。谈女朋友是需要经费的呀,常燕爱吃零食爱穿花衣服爱买小饰品,刘清远自己爱吸烟,但他没有办法供应两个人的这些爱好,他的囊中羞涩至极。在没跟常燕谈恋爱之前,他自己向来是跟同宿舍的舍友吸蹭烟,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会掏钱自己买上一包,但大都是八、九分钱的劣质烟,俗称“一毛找”。现在天天跟常燕在一起,还怎么好意思吸这种见不得人的烟呢?
但初涉爱河的常燕从不计较这些,物质享受对于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不但自己掏腰包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给刘清远买了衬衣、皮鞋,甚至还给他买了一套西服。她一边劝说刘清远要少吸烟,却又主动偷偷地买上一条“红塔山”,悄悄地塞到里。乖乖,红塔山这样的高档烟,当时只有县级以上的干部才吸得起的啊。
于是,刘清的自尊心就大大地受伤害了,一双好看的剑眉也就越皱越紧起来。
入夜,两个人在校园后面的小树林里相偎而坐。刘清远嘴里含着一片竹叶,轻柔地吹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常燕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静静地听着,偶尔抬起头来专注地看着刘清远的脸。月光从树缝中投射下来,落在两个人的脸上和身上,斑斑驳驳地,有点像街头闪烁不停的霓虹灯光。
渐渐地,竹哨声低沉了下去,终至毫无声息。常燕抬起头来,见刘清远把嘴里的那片竹叶嚼碎了,竟使劲吞了下去,一双好看的剑眉又皱了起来。
“怎么不吹了呢?”常燕问。
“心情不好,不想吹了,没有意思。”刘清远答。
常燕警觉起来:“你是说跟我在一起,已经没有意思了是吗?我是个没有内涵的女孩,不像你那么才华横溢,你讨厌我了是吗?”
刘清远没精打彩地说:“当然不是,你不要瞎猜。我只怕自己配不上你,又有什么资格讨厌你呢?”
常燕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那就好。永远也不许你不喜欢我。那你就再接着吹吧,我喜欢听呢。”
刘清远叹了口气:“燕儿,我真的没有情绪。眼看就要毕业了,同学们都在忙着托家里人走门子拉关系,想分到一份终生无忧的好工作。可我家在农村,城里没有熟人可托,要是听天由命的话,看来只能回老家当泥瓦工了。在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呢?燕儿,要是我回到老家去的话,你还会跟我好吗?”
常燕望着刘清远忧郁的眼睛,托着腮帮想了片刻,忽然撒娇了:“我不管。我只要你陪我高兴,我爱听你吹的曲子。”
常明发收到女儿的来信,立刻驱车来到工程学院,把常燕从女生宿舍叫了出来。
父女两个来到校园外面的一个小餐馆里,找到一张靠窗的桌子坐了下来。还不到晚饭时分,餐馆里只有爷儿两个人,正好适合谈话。
服务员走过来说:“对不起两位,我们的厨师还没有上班呢,要吃饭的话,再等一个钟头以后再来吧。”
常明发掏出一张拾元的大票来,往桌上一放:“饭的事你先不用张罗,给我们沏一壶茶来,吃饭的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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