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不是贬义的那种,只是很通人情世故,能不动声色。白好娘却立刻眼睛亮了,与表面活泼不同,白好娘其实内里是一个极冷静的女孩子,只是她的判断与蒋玉英的判断是不同的,比起蒋玉英的理性,她更像是凭着敏锐的感觉行事。
别人不知白好娘是如何能准确感觉一人是否值得交往,但她确实没有看走眼过。她早先第一回见宝茹时就对她印象很好——宝茹也长得很符合她的审美。这一回晓得以后的同窗里有宝茹一个就更有兴致了,刚刚一见宝茹也在就立时起了结交的意思,这才叫住了宝茹。
近前说话,这才多大一会儿,她在宝茹的身上就大大地标注了一个‘可’字。有时候人真的讲究缘分,宝茹和白好娘就是极有缘分的那一类,就算白好娘是凭感觉交朋友,但是这一回也算是最快的了——不然她怎会随意说出那句失礼的话。说完后她才察觉到自己说出来不该说的真心话,人有倾盖如故的说法,果然不假。幸亏白好娘是女子,不然就该在心里说一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了。
白好娘立刻挽住宝茹的手臂十分自来熟,道:“我当然知道!我们三人自不必说,还有悦东楼周家的大娘子,莲花巷香料铺子龚家的小娘子,这都是你蒙学时的同窗也不必我再说。只说还有三个,一个是鼓楼北街‘百绣春’庄家的姐儿庄丽华,我倒是没见过她,只知道她有一手家传的好针指,不过也是,她家开着绣坊啊。另一个张爱姐我却很熟,她家虽离我家不近,但生意却在我家隔壁,是开布庄的,‘乐意祥’是她家的店号,她最是人小鬼大,咱们中她定是最小的,她是腊月二十九生的嘛......”
宝茹几乎已经被白好娘惊住了,她自来古代就没见过这般能说的,不若现代多得是碎碎念,古人说话受书面语影响多少简略一些,况且女子有一条规矩就是禁‘多口舌’,即使没人把这太当回事,妇人小姐闲聊时依旧很八卦,但至少不会哪家让女孩子变成这样多话的。
蒋玉英却是见怪不怪了,与白好娘倒了一杯茶让她歇口气,趁着她喝茶停下来了,与宝茹说:“还有一个是‘洛园’姚家的三娘子姚素香,她家与悦东楼周家是同行来着,两家又住得近,你认得她吗?”
宝茹摇头,坦诚道:“听周媺说过一两回罢了,因与我是本家倒是记了一耳朵,但实在是没见过的,只是周媺与她很是熟识。”
三人又待说些话,却有婢女来告知众小娘子要开‘大业酒’了——‘大业酒’就是女方中午喜酒正餐。一众女孩子随着婢女往开席的大堂去,只见女方家正厅四扇大门全开,正厅里头摆了六七席,其余的便开到了卷棚底下。
其实按着白好娘的身份她本该坐到正厅里去,只是她不乐意,便打发了她娘遣来的小丫鬟,只道:“今日认得了一个新姊妹,她与玉英都在外头,我一个人有什么趣味,告诉太太我就在外头坐了!”
三人坐定在一帮小娘子的一席上,倒也适宜,此时正好对面的戏台子上也开唱了。宝茹不大看戏倒不知唱的是什么,总归是一些喜庆应时的剧目。白好娘似乎也不精于此道,只道:“竟不知唱的什么?哪里请来的小唱,往日多少还能知道是个什么故事,今日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倒是蒋玉英很懂,给白好娘挟了菜,让她少说些,这才道:“这是最近才从扬州流行的昆山腔,听说大有压倒弋阳高腔的势头,不说别的,只说扬州盐商府上如今都不唱高腔了,别处如何不学?”
听了蒋玉英的话白好娘却更不屑了,似笑非笑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一样爱摆空架子的,这样的小唱班子只怕是一等身价不止,若真是家底厚实便罢了,偏偏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宝茹自是不知白好娘怎么才认识自己就敢和自己说这样的话,难不成是交浅言深?只得对着蒋玉英苦笑,蒋玉英抬手端着一杯蜜水像宝茹示意,一饮而尽,大有以后与她共勉的意思。好在好娘不是不知深浅的人,刚刚那句话她却是小小声说的,她又坐在蒋玉英和宝茹之间,倒没被旁人听去。
宝茹对白好娘这样‘出格’倒是没什么恶感,一是因为她对白好娘印象同样很好,实在难有排斥,再就是之前宝茹也听说过这桩婚事里头的一些流言。
这新娘子其实与新郎是早有些首尾了的,一时大意竟然珠胎暗结。好在还算门当户对,两方长辈坐在一块儿商量,只能一张盖头遮掩了去。说是遮掩,但今日来婚宴的只怕九成九的都是再清楚不过的,大家都是熟人,总有一两个知道些影儿,既然有人知道了,那便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何况这事蹊跷得忒明显,从问名到亲迎居然只一个多月,也太不讲究了!知道内情的人一想就知:手脚不快些女孩子的肚子就要遮不住了!
未婚先孕,在古代绝对是丑闻,在这个时代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也绝对不会是正经的公子小姐。虽然不能说这两方人家就一定是如何如何,但心中有所想法也是自然的。
一面吃席三人又说了一些话,偶尔涉及今日婚礼两家人,却不再明说,蒋玉英自是言语暗示,白好娘则是指桑骂槐,宝茹闻弦歌而知雅意也是借古喻今,心领神会,一切尽在不言中。等到吃完饭三人竟都有些相见恨晚之意,就是防备最重的蒋玉英也卸下了心防。
吃完饭筵席中人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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