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要是拿来做夏日寝衣还是纱料最好,她自己身上的中衣就是这个料子。只是姚太太是‘保守’派,就是外头人拿纱料做衫子了,她也是不会拿这个做寝衣的,就是最厚密的实地纱,在宝茹看来已经与薄布差不了多少了,她也不要。
不一会儿伙计就搬了好大一摞布料过来,他捧着来的,布料垒的高高的,宝茹都看不见他的人了,难为他怎么看路。
布料被放在宝茹座儿旁的桌上,那伙计松了口气,一样一样与宝茹看。他首先就把之前说的圆丝细夏布。
“姚小姐请看,这圆丝细夏布最是轻薄,而且有一样好处,最好熨得板平,穿在身上实是清凉。这回染坊也染的好,这颜色染的既匀净又鲜亮!”
宝茹仔细看了看,这伙计确实没说大话,布料轻薄柔软就不说了,染色却是很好,这时候染色可不简单,全是人工操作,染料也是天然的——也就是说大多不稳定。
宝茹虽然心里已经十分满意了,但还是把手上的夏布搁到一边,又看向了旁边葛布。
那伙计见宝茹这样也没有半分不耐,又赶忙放下圆丝细夏布,殷勤地拿起葛布来。
“姚小姐的眼光一贯的好呢!”他先捧了一句宝茹,这才接着道:“上回东家吃了慈溪的亏,再不肯从那儿贩葛布了,今次是从雷州拿的货,真是极好的!”
葛布也算是极知名的布料了,其中最有名气的就是雷州葛布和慈溪葛布,其次是江西所产,再次就是金坛的了——这种就已经只能做里子了。其余或有零星地方生产,但都是出货不多难成气候的。
按理说慈溪葛布与雷州葛布都是好货,怎么伙计这样说?盖因近年来慈溪葛布业被当地豪商垄断了,质量是一年不如一年了,颇有日薄西山之感。
雷州葛布的确很好,宝茹摸了摸料子,一般的葛布就已经不错了,虽然粗糙,入水不倒,但未经漂白,所以坚韧强于夏布,价值亦廉,为一般中下阶层过夏衣料,做长衫短褂,均无不可。但是雷州葛布十分柔软细腻,完全是不同的。
当然它的价钱也很对得起它的质量就是了,三两银子一匹,一般棉布是一二钱银子一匹,至于绸缎则是根据质量种类半两到一百多两银子一匹不等,不过一般的也就是一两银子上下了。而葛布属于‘布’,这个价钱已经非常高了。
其实那伙计也是希望宝茹买葛布的,雷州葛布和浏阳圆丝细夏布都是夏季布料,名头都很响亮,但是价钱就差很多了,卖货哪有嫌货贵的,宝茹买了葛布自然最好了。
最后宝茹是浏阳圆丝细夏布和雷州葛布各扯了够做一身寝衣还有余的料子——宝茹学艺还不精,要多留一些余地。
“二姐,怎的你也在这儿?”
宝茹带着布料从二楼下来,正碰上了连二姐,见她手里抱着个大包袱,也不知是什么。
连二姐正是要抬腿往外走的,冷不防却叫人叫住了,一回头却见是宝茹。
“是宝姐儿啊!”她本是要走的,这会儿却不急了,住了脚与宝茹说话。
“我来买些碎布头呢!”连二姐把那大包袱举过头顶示意给宝茹。
碎布头可是好东西,好些做针线补贴家用的妇人都是用极贱的价买些碎布头做活计的——那些小东西也用不着尺头。这东西很俏的,若不是有关系是绝拿不到。只是一般收布头都是去裁缝店,他们那儿布头多,倒是极少来绸缎庄的。
绸缎庄布头不多,不过小尺头不少——许多布匹都是裁开了卖的,到最后容易剩下一块极小的。说它是尺头却做不得什么,若说是布头却也不是。这样的布料不会像布头一样贱,但多数都是要折半价卖的。
宝茹思量她可能就是买这些尺头吧!
“多日不见你了,最近做什么营生!”
“天儿太热了,我每日只赶早赶晚地做生意,你不见我是自然的,大白日头出去上工若是中暑了,来的钱还不够我做汤药费喱!”
连二姐抱着那包袱与宝茹说话,和一般一肩挑起家里营生的混街面女孩子不同,她是极注意自己身体的——若是病了,汤药钱不说,谁与她照顾老娘?她最近白日里都与母亲一处做些针线来卖——她做针线,生病的母亲却不能耗神,只是做些糊纸盒之类小手工补贴家用罢了。只是可惜她手艺平平,卖不上什么价儿,不然她就专门做针线了。
“今日怎么这时候见你,不是要上学么?”连二姐问宝茹,往常这时候正是学里上课。
“诶?连二姐只怕是‘两耳不闻窗外事’惯了,日子过糊涂了吧。”宝茹调侃她,道:“你不是住在学里!怎的不知学里今日结业!”
“是今日?”连二姐少见的神色迷茫,她只大概知道快了,还想着是哪一日呢,却不想是今日了。
回过神来却有些局促,结业是很重要的事,宝茹一直照顾她,她是看在心里的。她早想着宝茹结业要送她结业礼,准备不起什么贵重的,但是也是她的一份心意。可这会子她两手空空,身上带的钱也全买了布头了,就是临时去买也不成了。
“那以后宝姐儿就要上女塾学了吧?”再想也不能够了,好在宝茹家是附近的,她暗自决定改日一定要去宝茹家送这份礼,当下就顺着宝茹的话另说别的了。
“是了,我母亲已经给我定下牌楼大街后头徐娘子处的女塾学了!”宝茹又与她偷偷说:“你别和别人说,徐娘子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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