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秦氏带来。”
吴舟知道李晖说一不二的性子,又见他确实看起来轻松了一些,想必那团血就是引起咳嗽的元凶,这会儿吐了出来,说不定是件好事呢!
于是他摸了把眼角道:“是,奴立刻把秦氏带来,可奉御已经派人去传了,大家还是要心平气和些才是。”
李晖摇摇头没有说话。
几个内侍又拖着秦氏出来,扔在地上,因为手脚被束缚着,秦氏狼狈的趴在地上连起身都无法做到。
她的首饰早已在刚才的挣扎中掉了,头发也披散着,而那双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狠狠瞪着李晖。
吴舟看见她就气的直哆嗦,又心疼李晖的身体,上去就是一脚踢在腿上,“大胆罪妇,竟敢直视陛下!”
既然真相大白,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李晖起身,缓缓走到秦氏跟前,沉声道:“你养了个好儿子,为了让你留一具全尸,储君之位也不屑一顾……”
这话简直就是世上最锋利的刀子,狠狠的刺在秦氏的心上,让她几近发狂。
她不是给三郎争么,她不是不后悔么,那就让她亲耳听着自己的儿子说出拒绝的话,让她这多年的筹划,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诛人诛心,不过如此。
“你口口声声为了三郎,其实都是为了你自己,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需要的是什么,你从来就没问过。”
“靠着这样肮脏歹毒的手段得到的东西,你奉若珍宝,他恶心还来不及呢!”
“有你这样的生母,会是他一辈子的耻辱!”
“对了!”李晖微微俯下身冷冷的注视着秦氏的眼睛,轻声道:“不是慕容氏暴露的,是裴氏……”
说罢他轻蔑一笑,绕过秦氏离开。
吴舟厌恶的都不想看秦氏一眼,慢悠悠道:“看紧点,先别让她死了。”
“等诏书一下,刑场可热闹着呢,估计三天三夜都杀不完,毕竟是修容娘子的骨肉血亲,她若是没看见,岂不可惜~”
宫人们忙点头应是,吴舟急匆匆的抬脚追李晖去了。
而面容呆滞的秦氏不住的摇头,嘴里胡言乱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怎么会是裴氏!那个贱人,她知道了什么?是她向李晖告密的?
内侍们如同拖拽着猪羊般对待秦氏,而秦氏放弃了挣扎,只是疯疯颠颠的喊道:“三郎,你是太子!你是太子了!”
其中一个内侍生怕她的声音被人听见,抬手就是一巴掌打脸上,“让你鬼叫!”
秦氏的喊声戛然而止,长生殿一切如旧。
暖风微醺,春日明媚,一切的罪恶,都在这灿烂的阳光下,烟消云散。
……
一个月后,天气越发暖和,紫微宫内,宫人们悄悄的交换着穿着打扮的秘密。
发髻上除了簪着鲜艳的蔷薇、香气袭人的茉莉,还有造型奇特的虫簪最受欢迎。
蝴蝶蜻蜓都不值得一提,那些黄黑相间的绒花蜘蛛、通体如玉的兰花螳螂,乍一看还真以为发髻上蹲着一只虫子。
既有趣味,又能让人炫耀。
荷包上绣花鸟已经俗了,选用那颜色清雅的绣线,在荷包角落里用寥寥几针勾勒出水纹或藤蔓,中间大幅留白,既雅致又含蓄。
还有衣着,齐胸襦裙不能显摆纤细的腰肢,圆领微露玉|乳的短衫搭配齐腰的襦裙,不需刻意施展魅力,已经迷倒一大片了。
关于怀慧太子薨逝的悲伤已逐渐消退,没有永恒的黑夜,太阳照常会升起。
只是偶尔,大家会在心里记起一个模糊的影子,一个被上天眷顾,又被带走的太子。
李晖挥退侍从,悄悄的走进澄华殿,殿外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影。
他有些担忧的皱眉,容娘捧着茶盏从殿内出来,见着李晖赶紧行礼,“陛下万福!”
“嗯。”李晖左瞧右看,“你主子呢?”
容娘看着花园的方向,恭敬的道:“夫人在园子里。”
李晖疑惑的走到花园里,左瞧右看也没看见蓁娘。
正当他准备叫人时,绕过一个转角,在一株始发新芽的紫薇树下,蓁娘纤弱的身影出现在他眼里。
“十七娘……”
蓁娘听见他的声音,缓缓转过头,满脸都是泪水。
李晖急忙上前,搂着她柔声道:“怎么又哭了,奉御怎么告诉你的,这眼睛还要不要?”
“阿郎……”蓁娘轻轻摇头,指着紫薇树对他哽咽道:“这是寄奴亲手种的。”
“他说……他一直都在……”
李晖侧头看着那株暖风中微微摇曳枝丫的紫薇树,瞬间红了眼眶。
心痛又心酸,他紧紧搂住蓁娘,强压下泪水,“是啊,他一直都在,永远也不会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呼,完结啦,后天放第一个番外~
历史上的夷三族,有两种说法,一为父辈、己辈、子辈,二为父族、母族、妻族,其中第二种最残酷,我用的就是残酷的这种,关于刑罚,凌迟、五马分尸和鞭尸我就不讲了,次之就是斩邢,有砍头和腰斩,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尸身不完整是种极大的罪过,对于死刑来说,绞刑好歹能留个全尸,白绫和毒|药叫赐死,就自杀,算比较有尊严的死法了,还有官奴婢,属于政府的财产,不可赎买,也不能嫁娶良民,除非有大赦,否则子子孙孙都是奴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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