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葫芦现在腿脚不太灵便,这三孩子只要玩命跑,他就追不上。王大脸一边跑一边往他腿上扔石子儿,只是这石子儿的走向缥缈的很,一时半会儿指望不上他能命中。胡鼻涕耍着短剑,噌啷啷,宝刀配英雄,舞起来熠熠生辉,只是还请英雄注意着点,别砍着自己就行。赵小胖更惨,离着近了怕挨揍,离着远了自己的拳头还够不着敌人,无奈只能来来回回跳着僵尸步。
叶小鲜干脆站起来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找了个有太阳晒的地方眯着眼睛打盹儿。快睡着之前她还颇为负责任的对陈馆长说道:“打完了叫我啊,我先眯会儿。”
夕阳西去水东流。富又何求?贵又何求?
就在叶小鲜觉得生无可恋的时候,终于听到圆葫芦的一声哀嚎 -- 他的腿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倒在地上了。
也不知道是这三个臭皮匠瞎猫撞上了死耗子,还是他自己不行了的。总之这场战役终于结束了。
叶小鲜伸了个懒腰,倚在门框上说道:“袁德胜,你服不服?”
他痛快的点点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挂在脸上。叶小鲜根本不心软,既然练了这种取巧的功夫,早晚都要受这个罪,没准早几年发病还能保住一条命呢。
叶小鲜往地上扔了一包银子,说道:“我们馆长赏你的买药钱,滚吧。”
江湖规矩,这就算是打人不打脸了。
直到圆葫芦离开,这三孩子都不敢相信他们真的得了胜。胡鼻涕抹了一把脸,闭着眼睛说道:“快来个人告诉我这是不是做梦?”
叶小鲜懒得搭理他们这帮毛孩子,转身对陈馆长说道:“还有没有别的踢馆的?”
“没。。。没了!” 陈馆长显然也不相信光凭这几个孩子就能赢了袁德胜,可他又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是什么,“到底是怎么赢的?”
“怎么赢的?凭本事赢的呗,你可都看见了,我一点都没出手。” 叶小鲜回答的心安理得。
陈馆长虽然将信将疑,却不得不佩服叶小鲜的本事。这人虽然不知礼义廉耻,却讲江湖道义,光是给落败者留一丝脸面就讲足了仁义。永琪武馆挑衅在前,他们应战在后。以多欺少在前,他们出其不意在后。以大欺小在前,他们艰难获胜在后。总之,叶小鲜没有做出有背学武之人脸面的事情。
叶小鲜心说,我做了还能告诉你?你当我和你似的那么傻?
“得了,要是没别人来踢馆,我这就撤了。回头麻烦您和三王爷回一声,就说活干完了,让他把钱结给我。” 叶小鲜有点不想和陈宗允打交道,她这回算是把奔流堂欠的账还的差不多了,一时半会儿也不急着再去他那里找活儿干。
她虽然是黑道,却也知道若论起城府,自己肯定是比不上皇家子嗣的。对他们那种人,还是少招惹的好。孔圣人说的好,武大郎养夜猫子,什么人玩儿什么鸟儿。朝廷里面的水太深,她玩不起还躲不起吗?
陈宗允固然也是存了疏离的心思,可本该闲下来读几本杂书的傍晚时分,他却控制不住的派人打听康里武馆今天发生的事情。
徐燃得了令就出去了。
陈宗允瞪着眼,书上的字一行也看不进去。左等右等,等到天都黑透了,徐燃还不回来。陈宗允从榻上站起来,走到书桌前开始练字,他平时一心烦就去写一张纸,可今天连着写了两三张,心里也没觉得平静。
徐燃在康里武馆听陈馆长讲今天的事儿,听得入了迷。这事儿比茶楼里面讲的书还好听。没想到就那三个高矮胖瘦的孩子,竟然能把永琪武馆的袁德胜给赢了。这叶堂主也是有两把刷子。不仅自己功夫好,更还是个将才。
回到云王府的徐燃一脸意犹未尽。
“今儿赢了没?” 王爷问的漫不经心。
“王爷,赢了,不仅赢了,还赢的出彩!” 徐燃亮着眼睛绘声绘色的把陈馆长说给他的经过,又润色了一番。讲着讲着,徐燃仿佛觉得自己手里已经有了一块儿无形的惊堂木,随着情节,时而轻轻举起,时而急落直下。
陈宗允是知道她昨天夜里做了手脚,可饶是这样,也被徐燃带的进了情节。这混混也太有意思了,出的都是些什么歪招?就这样还能让她侥幸得了胜,看来自己又要破费了。
不过无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花了的钱早晚会有拿回来的那一天。
那本名册上的线索已经捋的差不多了,网已经撒了下去,只待时机成熟,收网便处处是大鱼。
明天要派人知会她一声,自己那本名册她可要拿去藏好。朝堂上的大鱼他要,市井里的小鱼他也要。陈宗允半边脑子里在盘算着如何不着痕迹的击中丞相的七寸,另半边则在琢磨着怎样才能把奔流堂养大,只有摊子越大,她才能越依赖自己。这尾小鱼他觉得有趣的很,万万舍不得就此放了她。
☆、第 14 章
叶小鲜一大早就在院子里面支了一把躺椅,翘着脚儿,望着天儿,手指在茶盏上摩搜着。水缸的颜色已经从灰不溜秋变成了白不呲咧。
阿春说没钱买新的,刮了一圈大白,就当是新派艺术了。叶小鲜开始还觉得这颜色黄不黄,白不白,看着眼熟,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披麻戴孝的颜色儿吗?若是哪天自己挂了,估么着阿春会用这个大白缸给自己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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