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逼着他叫她:老大。
她不小心弄伤他手,要去买药,让他等她。
他等了。
她却再也没回来。
“您好,”郁星禾走过来,“请问您有什么事?”
思绪被拉回,姑娘已到他眼前,他盯着她看了一会,想确认,又怕认错,犹豫一下,他试探:“我是贺幼霆。”
他注视她的眼神,想从中捉取一丝波动。
郁星禾愣了一下,脸上写满疑惑,明显没懂眼前的男人为什么忽然自报姓名。
外头有人叫她,她应了一声,忙回去取了琴谱,又拿了琴房的钥匙,走到门口,她有点抱歉:“不好意思,琴房不能随便进。”
贺幼霆目光在她脸上流转,几秒后,他闪身让到一旁,看着她锁门,转身,步履从容,一直走到看不见的地方。
认错了吗。
小米背,颠颠颠跑过来,“舅舅,可以走啦。”
回贺宅的路上,贺幼霆开车,身后儿童安全座椅上,小米扭着身子,趴在玻璃上哈气玩。
贺幼霆透过后视镜看她一眼,“小米。”
小米顿时精神紧绷,“啊?”
“你之前是不是提过,你们新来了个钢琴老师。”
小米松口气,“是啊。”
“她叫什么名字?”
小米说:“星禾老师。”
贺幼霆捏紧方向盘:“什么?”
“星是满天小星星的星,禾是绿绿小禾苗的禾。”小米学着郁星禾介绍自己的话,奶声奶气。
贺宅。
晚饭已经准备好,贺幼霆问家里阿姨:“爷爷呢?”
周姨说:“在楼上打电话,让你们先吃。”
小米听了,洗了手跳上餐桌,自己给自己拌饭。
对于吃东西这件事,她从来不含糊。
贺幼霆心不在焉,一碗饭很快下肚,草草了事,瞥了眼对面,小米正用筷子往出挑洋葱。
“小米,不许挑食。”
小米鼻子一皱,又不敢不听他的话,讪讪地放回去,“我不爱吃洋葱。”
贺幼霆看了眼小米,忽然说:“我明天送你上学。”
“……”小米张了张嘴。
不吃洋葱而已,需要这么严重的惩罚吗?
贺幼霆的姐姐贺思龄宠女儿,丈夫又常年在深圳分部驻扎,于是他这个严厉舅舅成了小米唯一惧怕的对象。
单独在一起五分钟就会窒息的那种。
周姨腾腾腾从楼上跑下来,直奔贺幼霆,“老先生让你去书房,”她压低了声音,“小心点,好像有事,语气不大好。”
贺幼霆似乎早料到一样,上楼前嘱咐周姨:“一会小米吃完饭,先让她去画画。”
周姨答应着,看着他的背影,为他捏把汗。
贺幼霆上楼不到半分钟,书房里“啪”的一声,不知什么东西摔到地上,老爷子一嗓子吼的中气十足,声音清晰地传到楼下,“你干的好事!”
小米吓得一哆嗦,好久没见太姥爷动怒了,阿姨赶紧捂她耳朵:“快吃,吃完我们回房。”
贺老太爷的书房里,几本厚厚的硬皮书散落一地,贺幼霆侧脸两道划痕,已经泛红,有淡淡的血迹渗出来,显然是被地上的东西砸出来的。
贺季常一见他那副不服不忿的样子就来气,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他,“我还指望你今后能扛起贺家的重担,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踹人椅子,你站交给你,是让你好好学做生意,不是让你当流氓痞子!”
贺幼霆两手背在身后,目光不闪不避,“他打了我的产品经理。”
贺季常一愣,明显没料到这茬,瞪了他一会,语气稍缓和了一些,“那你就打回去?这是生意场,开什么玩笑!你以为贺家走到今天,是靠流氓打架打出来的?你念书时那些臭毛病少给我往公司带。”
“我没打他,就警告一下,别动我人。”
“少给我顶嘴。”
贺幼霆没再说话。
外人面前,他是混不吝的小贺总,黑的白的到他这都不好使,什么都不惧,唯有贺老太爷这里,他能稍微收敛些。
老爷子背过手来回踱了几步,从那张宝贝了几十年的古董桌后头绕出来,屈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两下,抬眉说,“你去道歉。”
“我不去。”拒绝的干脆利落。
贺季常拿这个死犟的长房长孙一点办法都没有,贺幼霆不等他开口,弯腰把地上的书捡起来,拇指细细擦掉沾染的灰尘,整整齐齐摆在桌角。
“爷爷,您把网站交给我,就要完全信任我,那样的合作伙伴我不需要,该赔偿赔偿,该撤协议撤协议,损失我会想办法弥补,但我不会道歉。”
贺老爷子气的没话。
书房正东墙的古董挂钟滴答作响,爷孙俩谁也不看谁,房间气氛能结冰。
贺幼霆看了眼时间,“我得走了,您记得吃饭。”
回到自己家,已经是晚上九点。
贺幼霆进门就脱了外套,车钥匙往玄关柜子上一甩,直接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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