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腿软了。”半夏答道。
屈眳愣了愣,半夏还在继续,“要不伯昭叫些人过来把我弄下来?”
“说甚么傻话,你是女子,真叫几个男子过来,那还了得?”
半夏听着差点闷笑出身,楚国本来就不讲究男男女女那一套,男女接触更是不禁。屈眳满脸正义说那些话,也难为他没笑出来。
半夏哦了一声,她挪动了两下。半夏没有骗他,她是真腿软了。刚刚那一路上的惊吓,还要极力保持平衡,不然有可能要被甩出去,现在还能动就已经不错了。
“伯昭没事吧?”她慢慢的扶着车较落了地,转头去看屈眳。
屈眳眉头略有些不解的皱起来,要说她无情,她会像此刻一样在意他的安慰,但是要说她有情,之前对他冷冰冰的,丝毫从她身上得不到别的回应。
“我无事。”屈眳说着一手直接提起她的胳膊,不顾她的呼痛直接把她给带到已经搭建好的营帐里头。
秦伯在之前故作战败而逃的架势,范乘此人的确是不好对付,秦伯照着之前半夏所说的,假败之后,请范乘前来。
半夏在营帐内呆着,屈眳也哪里都没有去。他坐在席上,就这么和她一左一右的坐在席上。
半夏终于忍不住道,“秦伯真的要那么做啊?”
屈眳抬了眼,“难道自己说过的,就不记得了?”
明明主意就是她出的,到如今反倒是怕的不行。
“我原本也不过是随口说说,谁知道秦伯当真了呢。”半夏说起此事,还是满脸的郁闷,那话说出来都是一股的胡闹,原本就没指望秦伯会采用,谁知道秦伯还真的听进去了。
屈眳看了她几眼,“有了这么一件,秦人恐怕也舍不得放你走吧?”
他说这话听着像是在开玩笑,可半夏听着总觉得他意有所指。
“秦伯已经在宴请范乘,请范乘过来了。”
“他还真过来?”半夏一听,惊了一下。
“两国结盟,乃是一件大事,范乘怎么能不过来?”屈眳拿出火钳,将面前的火盆里的火拨弄的更旺盛些。
屈眳对半夏招了招手,半夏迟疑了一下,到他手边坐下。火盆里的火苗然的正旺,半夏把手伸出去,屈眳看她手红彤彤的,直接抓了过来,半夏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挣扎了两下,只好让他看了。
屈眳看了两眼,见着红肿是冻出来的。他心情有些烦闷,拿了一双厚重的手套给她套上,“这儿果然没有甚么好地方。”
“如果这里是好地方,西戎也不会时常来抢掠诸夏了。”半夏说着把手凑到火盆前继续烤了烤。
屈眳站起来,侧耳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他是楚人,身份特殊,所以秦伯宴请范乘的时候,他不宜在场。所以也不知道秦伯把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秦楚两国互相结为婚姻,眼下又有晋国这么一个共同的敌人,按道理来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屈眳还是不能完全放心。
外面的响动突然多了起来,隐隐约约的有人的叫喊声。那声叫喊很快戛然而止,紧接着外面有人被堵住嘴,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秦伯得手了。”屈眳放下帐门,回来道。
他坐下来,看向半夏的目光带了许多探究。
半夏被他的目光看的浑身上下都难受,“就得手了?”
“范乘怎么也不会想到,秦伯给他来了这么一招。”屈眳想了想,发现还真没有哪个人把宾客给抓起来的。
半夏有些哭笑不得,一句话,竟然就把一个大夫给抓起来了。
“之后,秦伯就是要攻打西戎了吧?”说着,外面的声音更响了,而后一声聚集众人的牛角号声响起。屈眳直接掀开帐门出去。
没了主将的大军实在是称不上有多少战斗力。秦军扣押了范乘,而后偷袭西戎所在。把人打了个溃不成军。
后面的事,半夏过了两三天才知道。秦军大获而归。除去那些俘虏之外,最大的收获,就是范乘了。
秦伯对半夏的态度原本就好,此刻更是和颜悦色。
公孙缪私下找她,“国君十分赞赏苏己之才能,此时苏己正好在秦国,为何不顺道留下来呢?”
人已经到了秦国,那么正是好机会。公孙缪原本以为苏己只是能通鬼神,现在才发现她的本事不仅仅如此,既然这样,能留在秦国,那简直大幸。
半夏想了一通,不知道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可能,她只是笑笑,“吾子好意,小女心领了。留秦一事,到时候再说。”
几句话先把公孙缪个打发走,毕竟眼下还有正事,公孙缪也忙得很,没有时间和她做太多的纠缠。暂时把此事放置在一边。
秦伯抓了范乘,攻破了西戎大军,大获而归。只是秦国太子受了伤,屈眳的箭帮了他一次,不能次次都帮,秦伯攻下西戎几个方国之后,班师回雍城。
半夏站在车上,听到不远处有人的嚎哭,那些哭声连成一片,在寒风里格外的碜人。
她忍不住问了问御人,御人对此毫不在意,“那是要带到雍城的戎人。这些戎人知道自己要到雍城去,觉得回来无望,都在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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