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枢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
哥舒似情并不相信,他看着面前这两人,慢慢地退后,似乎是感觉十分嫌恶,不愿在他们之间再逗留哪怕片刻的时间。
谢天枢唤他:“情儿。”
哥舒似情脚步一顿,出门之际,他道:“谢天枢,你真是让我恶心。”
谢天枢紧紧盯着他投入雨中,风灯和伞都忘在一旁。
哥舒似情孤身冒雨而去,那一片蜀葵被他的衣摆压弯了枝头。
谢天枢追了上去,但雨大,哥舒似情又使了轻功,转眼便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别追了,”哥舒眉眉在门内喊他,她看到谢天枢没有打伞,就这么淋着雨,连忙焦急地取过哥舒似情带来的一把伞走出去,“你追他又有何用,他……”
她话没有说完,谢天枢已经纵身离开,不由呆了一下,伞下的面容更加苍白。
谢天枢去哥舒似情房中找他,但哥舒似情并未归来。
等了一夜,未等到他。
第二天,求醉城弟子们不见了城主,把账算到了浮生阁头上,断言一定是他们对城主不利。
找遍整个浮生阁,都没能找到哥舒似情。
就在谢天枢担忧之际,哥舒似情却施施然地出现在了打坐室内,正在看周梨。
他已经换过一身干净清爽的衣裳,也不知哪里摸来的,头发容妆都和往日一般无二。
谢天枢回打坐室看到他时不免愣了愣。
其实哥舒似情昨晚没有回房是因为他找不着路而已,他当时心绪极乱而且异常悲愤,但不至于会想不开。
况且放了求醉城的弟子和周梨在这里不管,他不会这么做。
待到雨停了,他就随处进了间屋子换了身衣裳,掐着一个浮生阁弟子的脖子,让他把他带到周梨这里来了。
谢天枢沉默片刻,开始把事情解释清楚:“当年眉眉在外遇难,是我救了她,她一人孤苦无依,那时哥舒府已不存在,我便将她带回了浮生阁,仅此而已。”
“眉眉?叫的这么亲热,”哥舒似情看着他,眸子里冷冰冰,“其实,你为什么不娶了她呢,我想你们憋了这十多年,都要憋出内伤来了,何必呢,还是谢大侠怕娶了她玷污了你的侠义之名,又或者,是这十几年给憋坏了,不行了?满足不了她了?”
他每个字都满含侮辱,对面的谢天枢神色冷峻。
谢天枢对他一向很有耐心,尽量不与他冲突,有时候哥舒似情极尽所能地挖苦,也总是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
但是这一次,他侮辱到的不是他一个人,而是三个人,他道:“今生我所娶的人唯有你母亲而已,我的妻子永远会是哥舒轻眉。”
“有时候我真是很想知道,”哥舒似情轻声说:“你到底是有多假仁假义,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谢天枢站在原地不吭声。
床上的周梨正好在这时醒来,一醒来就刚好看到这对父子面对面站着,火药味极浓。
她猛地直起了腰,这个动作引得那两人齐齐回首看她。
“你醒了?”那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完了皆一怔,互看一眼。
周梨颇觉尴尬:“我……”
两人还等着她的后文,看她不说了,再度异口同声:“我有话与你说。”
周梨:“……”
她道:“我也有话要说。”
这次,不愿再和谢天枢一起开口了,哥舒似情紧闭着嘴巴。
谢天枢道:“你说。”
她爬起来:“我要见重雪。”
药池在后山一个天然石洞里,池子有些特别,呈树叶状,中间的经络将池子一分为二,一半冒着热气,如汤汤春水,一半则冰冷异常,各自用于不同的内伤。
药池的水脉引自山中,造物之神的奇建立之初,谢天枢发现此处后,便调制了各种草药铺陈于池底,造成了一方药池,对疗伤有奇效。
水色轻泽见底,江重雪大半个身子浸泡在池中,只露出锁骨以上的部位,眼睛紧闭,寒热二气弥漫混合,拂过他白皙面颊。
周梨走过去时,湿漉漉的水蒸气濡湿了她的鞋尖,她蹲在药池边缘,身子前倾,摸到了江重雪的脸,滑腻湿润。
“重雪哥哥?”她试着叫他一声,江重雪没有应她。
那边一个守池的弟子道:“他伤得太重,到现在也没有醒来过。”
看周梨神情一顿,他连忙宽慰几句:“不过比从前已好了许多,这药池也不是仙药,没这么快好的,每天浸一个时辰,至少也要浸上两个月,再配合阁主的汤药,加以春风渡,才会看到疗效呢。”
周梨对那个面容白净的弟子笑了笑。
站起来,她回过头。哥舒似情和谢天枢分别站在她身后一左一右的位置。明明是陪她一起来的,偏隔得甚远。
哥舒似情会把他们带到浮生阁,这着实出乎周梨的意料,她不懂哥舒似情到底想干什么。
她这段时间虽然一直昏迷不醒,但迷迷糊糊中也依稀感觉到这一路来被哥舒似情灌了不少药汤,本来她吓得以为是毒药,现在想想,那是用来救她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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