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夹击之下,叠加的内息锐不可匹。
光是一个楚墨白,这一剑过去,能逃过的绝不出三人,况且此刻多了一个江重雪,那人即便不命丧当场,也该重伤。
可是,那人轻飘飘地往一旁避开半尺,先横手去对抗金错刀,随即右手按上了腰间的笛子,掌心内力狂涌,回手迎上了朔月剑。
他这一掌而去,恰恰与春风渡打个正着,楚墨白顿觉内息一散,持剑后退,膝盖微软,幸好剑尖抵住了地面,不致令他摔倒。
江重雪立即扭转刀锋,变换了招式砍向那人。
笛子在他掌心上打了个转悠,猛敲刀身。
只听金错刀嗡地长鸣,江重雪手腕一阵剧痛,但他咬牙挺上,浑然不惧地再使第二刀。
那人似乎也所料不及,他肯定方才一击已将江重雪伤到。他颇觉有了些趣味,谁知江重雪的第二刀竟被第一刀更猛,这让他扬起了眉毛。
刀气虽猛,但也不至于能伤了他。
他轻而易举地接下了这一刀,江重雪被他的内息震得飞出,他正要微笑,眼角被古怪的微光闪了闪。
他发现时已晚了半刻,即便立即抬手去挡,也不可避免地让周梨的剑刺穿了他的笛子,然后贯穿了他的左肩。
一剑入骨三寸。
周梨屏息看他,手指发抖,大概也没料到竟然真的得了手。
江重雪的第二刀只是障眼法,因为他要让周梨出手。周梨这一剑只是平常至极的一剑,甚至未动用到修罗剑法,也未用内力,因为知道那人有多么警觉,一旦察觉到逼近的内息便会立刻还手,所以她只是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给了他一剑。
那人看了看肩上的剑,又看了看地上裂开一道深痕的笛子,他看伤的时候眼神都没变,可是接触到笛子时,瞳孔一缩。
“你打坏了我的笛子。”他低声道,微含叹息。
周梨惊惧地看着他。
他慢慢抬起头,叹息变作了恶毒,“那我只能杀了你。”
他说完,拔出了身上的剑。
三人跄踉爬起,呈围堵之势将他圈住,片刻之后,骤风般同时出手。
可惜他们虽是三人联手,却也没有扭转不利的战局。周梨与江重雪先败下阵来,江重雪被他一掌拍在肩井穴上,经脉大震,硬是吐出了几口血。周梨也不比他好上多少,只有楚墨白还在与他周旋。
其实,楚墨白早就露出了疲态,此刻不过是在硬撑。
朔月挽出了一个弧度,斜刺向那人。
楚墨白听到他轻轻冷笑了一声,然后看到他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
他伸出了两指,夹住了朔月的剑身。
能做到这个动作的人在武林中少之又少,兵器本就锋利,要内力十分深厚者,才能把内力运到指上以血肉抵挡兵器。
楚墨白瞬间抬头,不可置信地看他,竟然在对招的过程中,就这么凝住不动了。
与其同时,山脚下忽然传来调子高昂的笛声,让对战的四人立刻停下了手,全都抬起了头。
人-皮面具遮住了梅影掌教真实的脸,以至于能看到的只有在笑的眼睛。
但这笛声响起时,他终于卸下了那张令人厌恶的笑脸。
笛声让在场的四人尽皆变色。
“谢前辈?”周梨以剑驻地,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说完之后,她眼前一黑,江重雪抱住了她,两人委顿在地。
但只听了几个音,周梨便又失望了,这不是谢天枢,凭谢天枢的功力,这曲子的威力绝不止于此。
梅影掌教的眼睛瞬息万变,也不知怎么了,好像如临大敌。
这曲子明明和他前一刻所吹如出一辙,现在他却被自己曾吹奏过的这段曲子惊吓到。紧接着,周梨一个晃眼,他竟已不在原地,就这么在笛声下遁逃了。
这时,山下冲上来一群纷沓的脚步声,出现了好些个正派弟子,其中莲花白衣在夜色里最醒目。
南山打头阵,换了平常都是景西与他一起,此刻景西受了伤已被送到山下,不在他身边。他脸上身上到处是溅到的血迹,在终于看到楚墨白时,一把抹掉了脸上血污,且惊且喜道:“掌门!”
他这一叫,几个正派弟子都围拢过来。
楚墨白强忍了翻腾的气血,禁不住闭上了眼睛。
南山已察觉到他受了伤,下意识扶住了他,发现掌门不知何故,在轻微地发抖,不像是伤造成的,好像是极力抑制着什么汹涌的情绪。
终于,过了一会儿,楚墨白稍显恢复平静,低声道:“还剩多少弟子?”
南山脸色苍白,摇头。
一片混战,大家都被冲散了,他身边只剩下这四五个小楼弟子,其余的,是死是伤,尚在未知。
“柳陆莫三位掌门现在何处?”
“应该还在山中,不知此刻有没有杀出重围。”
楚墨白回过头:“那你们是如何过来的?”
南山的武功在三位掌门之下,如果连三位掌门都被困在梅影的围堵中,南山不可能有能力领着这些人突破重围。
“是他们。”南山讳莫如深地道。
笛声越来越去清晰了,忽然,江重雪扯住了周梨的手臂,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
莲花白衣之后,终于显出了那数袭紫衣,在月色映照下颇显妖异,尤其是为首的人,紫服摇曳,脸白如无常,手里持了一管翠绿竹笛,不小心吹破了一个音后,他放下了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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