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涟本来还担心程浅会不会因为此人的大逆不道而感到生气,但是看到她这样,心就放下了大半,也知道她的目的。
众人更是紧张的盯着他们,那些话每日每夜都藏在噬魂军每一个人的心里但是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讲出来,每一个人都不免对那个孩子感到几分担忧。
唐涟也笑:“诸位。”
她长得像她母亲,纵然平时纨绔胡闹惯了,但是老兵们见她放低了声音时的样子,简直像极了当年的唐雨,不由得全都静了下来。
唐涟道:“我知道诸位对我们二人今日的行为感到困惑不解,甚至是愤怒,但是没有关系,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大家都认真听好了便是。”
“我母亲当年随□□打江山。那时前朝统治腐朽,暴君当政,民不聊生,□□也是平民起家,带着我母亲征南讨北,一点一点打下了如今的大康。在座各位只看到了我母亲当年的荣耀,却有几个人知道我母亲最开始是做什么的?屠夫!”
唐涟眼睛红起来:“屠夫啊!几岁的孩子,和大人一起学着切肉送肉,想听学却没有身份地位,只能扒在门缝边上听个一言半语。可她十几岁的时候,还不是拿起了长刀,□□,一路南征北战,打下了如今的名声!”
众人沉默。
一开始还有人窃窃私语,但随着唐涟情绪越来越激动,大家也似乎有了某种微妙的共情。
血液里沉寂已久的什么东西奔腾着,红了脸庞,乱了气息。
唐涟喝到:“那个时候的条件比现在还要苦,一帮平民招兵买马也是需要钱的,也是需要粮草来养活士兵的!有时饿到上顿不接下顿,只要战鼓一响,还不都是嗷嗷的叫唤着爬起来,和对手死磕!”
“那个时候有人叫过苦,有人叫过累?有人埋怨过资源不够,连个练兵的场地都没有?”
“----可我噬魂军!仍旧是当年最强的兵!”
众人眼眶也红起来。
唐涟手中长鞭一抖,指着下面那些头也抬不起来的兵将,平日里当纨绔时学来的粗话一个接一个往外喷:“可现在!你们再看看你们这些东西,混账玩意儿,王八羔子!享受着比当年好像不知多少倍的条件!却只养出一身懒骨!失败了就百般推诿,各种找理由借口!你们也能算得上是兵?叫声流氓地痞是抬举你们!失败也好意思在底下叫唤!这他妈是输给皇家禁卫,她们知道你们也算自己人!没往死里下手,若是哪天你们上了沙场,那帮狼崽子会放过你吗?会给你们辩驳的机会?放他娘的狗臭屁!自己不行就趁早承认,还想找理由找借口的都给我滚出噬魂军!我t他妈的就是废了这个队伍,也不能让你们坏了我母亲的名声!”
靳烨顾不上被骂的面红耳赤,怒到:“说的比唱的好听,上沙场?我们连武器都被兵部苛刻着,你以为我们不想----我们不想赢吗?被指着鼻子骂的是我们,被指着脸嘲笑的人也是我们,我们比谁都想赢!只是----”
“只是什么?”唐涟见她还敢顶嘴,怒火更盛“输了就好好提升自己,少找理由和借口,下一次赢回来就是了!可你们呢!把没用的精力全浪费在吵嘴上面了,不说别的,就说这次集合,看你们这副懒散的样子,有一点军队的意识吗?”
这话程浅骂过一次,但到底唐涟的身份骂起来更名正言顺,也更让人信服一些。
那些到现在还衣衫不整的士兵,终于面红耳赤的开始整理自己的军容军纪。
唐涟还没骂过瘾:“是!皇家有对不起你们的地方!把该在战场上冲锋的狼,养在笼子里面!可是真正的狼绝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驯化!养的一个个都忘记自己该做的事,该完成的使命了!你们现在训练的时候,想的到底是终有一天能回到沙场上杀敌报国,还是想着怎么维持噬魂军那岌岌可危的过往的荣耀?”
众军:“……”
这一回终于没人顶嘴了。
这话简直是在戳她们的肺管子。到底是有一种被人揭破了自己不堪的心思的感觉,连目光都挪开了,不与她们对视。
那老将----或者说靳齐。
她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个女人。
她们被整个皇城所不齿,被所有人评价为烂泥扶不上墙,然而就在今夜这两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却站在整个是红军的对面,以千万人而吾往矣的气势,将整个噬魂军,骂的哑口无言。
她忽然一笑。
“唐雨啊唐雨----后道不孤啊……”
唐涟一甩军旗:“我知道诸位还有许多人不服气我的,不服气十二皇女的,这都没有关系,从今日起,我们两个就会让你们好好明白,你们!压根就不配!被禁卫军打得嗷嗷叫的孬种,不配!”
这话几乎是激起众怒了,程浅趁底下的人爆发之前朗声接道:“我知道诸位就是不服,不过没关系,从今日起,我们两个会对你们进行训练,你们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来,只不过到时候再被我们骂做孬种的时候,便没有任何立场来反驳我们!你们就是连我们这关都过不去的----孬种!”
靳烨将刀柄插在地上,声嘶力竭:“怕你是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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