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眼巴巴地踮着脚尖往里头看, 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 她闻到了味道,是羊肉的味道……真香啊。
要是没从营帐里头出来的话, 这会儿她还能让那两个女兵替她讨一些回去呢。早上走得时候没胃口,阿年都没有吃早饭,这会儿腹内空空, 闻着这味道,更觉得饿得受不住了。
阿年嗅了嗅, 意识到嗅也没得吃之后,才依依不舍地挪开了步子。
她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真的是无所事事,或者说,她从离开京城之后便一直无所事事。本来还立下雄心壮志说要当个将军,要打退敌军呢, 结果,人家压根就不带她。她只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能成什么事儿啊?
四周无人,便是有人路过,也都是不认得的人。
阿年蹲在伙食房后面的大石头上,一想便想了大半天。
说实话,如果以后的日子也这样的话,阿年不知道她来这里的意义是什么。还有,她有点想家了。阿年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心情惆怅……
阿年这一突然离开,便是离开一整日。
营帐里头的两个女兵见她满脸怒容地离开了,心里都有些担心,不是担心阿年会出什么事儿,毕竟这是军营里头,再完全不过了。她们担心的,是阿年出去跟谁告状。
虽然她们俩也是得了吩咐才瞒着阿年的,可这会儿没有瞒住,便是她们的失职了。若是这事被上头的人知道,她们俩也吃不了兜着走。
如此担惊受怕了一整日,仍不见谁人过来。满满的,两个女兵又开始担心起阿年来了。
傍晚过后,人还没回来。两个人这才慌了,连忙去了寻了人。
高行本是在皇上的营帐外头守卫,身边忽然过来一个小卒,说是有人找他。高行给段易递了个眼神,便跟着那小卒走过去了。不多时,便看到那两个女兵。
听了事情原委,高行连处置这两个女兵的功夫都没有,便急匆匆地回去禀告了。作为跟前的贴身侍卫长,没有人比高行更清楚那位陈姑娘在皇上心头的地位了。这位若是出了事儿,后果可不堪设想。
营帐中,萧绎还在布置沙盘。
先前大齐军突袭西陵军队,将西陵军赶去都凌关外,所依仗的,也不过是人数远胜西陵军,且西陵人向来嚣张,没甚防备。如今,这两个优势都已经不存在了。
都凌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可如今天一日冷过一日,西陵无粮,自然是要拼死一战的。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受住都凌关,否则待西陵军入关,整个西北便再守不住了。
萧绎看着沙盘,提着笔,不时在面前的图上圈出两道,正欲吩咐下去加派人手守住这两处,便听到外头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是高行。
萧绎收了笔,让他进来。
高行得了允许后进来,只匆匆行了礼便道:“皇上,陈姑娘不见了。”
萧绎一顿,猛地抬起头:“几时的事?”
“今日早晨出得门,出门之前还质问那两个女兵有意隐瞒一事,之后便再没回来了。方才两人寻了许多处,都没有寻到了,这才找到了属下这里。”
萧绎面上的神色转变了好几下,等高行的话一说完,便从桌案后头走了出来,径自往营帐外头去了。
高行连忙跟着,出了营帐之后,立马对着段易道:“叫上人跟着。”
段易不明所以,却还是听了他的话,叫上一队兵跟在了后头。
一行人到了阿年的营帐里头,萧绎听完那两个女兵的说辞,面上晦涩难辨。他没想到,阿年竟然这般在意。
他叫人瞒着她,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单纯地想要保护她。
战场险恶,不是她这种姑娘家能够想象的,只要上了战场,凭你多大的本事都有可能丧身刀箭之中。便是萧绎,当初与淮南王对峙的时候,身边有那么多人护着,好几次也都是死里逃生,差一点儿便没了性命。
萧绎不愿意阿年以身犯险,哪怕她不同于常人,可是她也是人,会受伤,会流血,更会伤及性命。
他都是为了她好,可阿年她偏偏不领情。
“姑娘离开的时候,可带了什么?”
“带了她平日里常耍的那杆红缨枪。”
萧绎语气急促:“会不会在校场?”
“属下已经找遍了校场,根本没有姑娘的影子。”
萧绎又想到什么,脸色难看地转过身,问道:“顾小将军如今身在何处?”
“皇上是觉得姑娘会在……”高行犹豫了一下,最后道,“属下立马带人去寻。”
萧绎点了点头,又交代道:“低调些,莫叫旁人知道了。”
“属下明白。”高行应完,便立马带着人出去了。
他领着三五人去往顾小将军的营帐,再令派人打着巡逻的名号四处探寻,这样或许还能找得快些。
等人走了,萧绎又让两个女兵退了下去,独子守在屋子里。
他如何不想亲自去寻,只是那样的话,萧绎可以预想这事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前些日子,那小傻瓜还拉着他的手,一再强调不要让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眼下要是被旁人知道了,那小傻子肯定会埋怨他的。
当初的事想起来又多温馨,如今便有多凄冷。萧绎走到阿年放药的地方,他送的那些伤药仍旧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一排,那昨儿被他摔碎的那瓶,反而放在最前头,像是故意同他作对,想要放给他看得一般。萧绎知道阿年素来有这样的坏心眼,所以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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