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慢悠悠地往下走着,须臾,阿年问起了今儿要过来的什么陈侍郎家。芸娘也不知道这位是什么底细,但是昨儿晚上听李氏说了一嘴:“前几日就递了帖子了,阿爷阿奶知道这家人也姓陈,便说见一见也无妨。所以,她们这不就过来了么。”
“那大伯娘呢?”阿年奇怪地问道。
“爹娘一大早地便跟着邓管家去巡视庄子和铺子去了。”
李氏这些日子除了学规矩,还跟着府里的两个老嬷嬷学了不少管账的本事,这倒也难不倒李氏,她本就是个聪明人,又不排斥这管账的活儿,所以每每一学便会。等李氏学出个模样出来后,邓管家便立马将府里的账本教到她手上了。
今儿去巡视庄子,也是李氏与陈大海一早便定下来的事儿。
铺子倒是其次,最叫他们俩心动的是那些庄子,那里头可有不少的田地呢,还住着不少佃户,夫妻俩焉能不上心?包括陈有财和陈大河两个,也都跟着一块儿去了。
陈小虎和文哥儿两人,这些日子都跟着夫子读书,读的是什么,芸娘便不知道了,左右她也不关心。倒是陈大河对此颇为满意,他如今唯一的指望,便是文哥儿有朝一日能出头了。至于嫂子小李氏,她这阵子身子不舒服,不大出门,听丫鬟说,早上小李氏已经叫人去请了大夫,想是不会有什么问题。
故而,这回陈家登门,便只有陈阿奶招待了,陪同的也只有芸娘跟阿年。
两人没走多久,便到了地方。一进门,便看到里头坐着三个人,陈阿奶正同一个夫人说话,瞧这气氛,似乎颇为和乐。陈夫人下头坐着的是一位年轻姑娘,同阿年她们差不多的年纪。
“这是哪里来的姑娘,竟生得这般出众,该不会,这两位就是老夫人的孙女儿?”那陈夫人性子颇爽朗,看到阿年她们过来,主动说了话。
陈阿奶乐呵呵:“可不是,大的叫阿年,小的叫芸娘。”
陈夫人笑了笑:“老夫人家里子嗣兴旺,可是好福气呢。”
“兴旺什么呀。”陈阿奶摆了摆手,都和离了,孙女儿都是别人家的了,还兴旺?
陈素琴起了身,走到阿年与芸娘身边,同两人见了礼。阿年和芸娘不得不还了礼。陈素琴扫过两人,立即知道这两人规矩还没有学到位,尤其是那个那个叫芸娘的,连这么简单的礼数能生疏成这样。
边上的陈夫人却惊讶地咦了一声,道:“老夫人您瞧,她们三个年纪个头都还差不多呢,一样高。”
陈阿奶一看,果真如此。
陈夫人又道:“我家这姑娘性子慢得很,又不常出门,难得遇上您家这两个,又是一个姓儿的,又这般合眼缘的了。”
陈阿奶听她说得亲近,也叫顺嘴交代阿年和芸娘:“你们俩好好待客,自个儿说自个儿的话去,不必管我们。”
阿年和芸娘都有些不知所措,这位陈姑娘,她们压根儿久不认识,说什么?
好在陈素琴是个会说话的,阿年没怎么开口,反倒是她,自始至终都是说得最多的一个。芸娘倒是客气,陈素琴问什么她便说什么,只是渐渐的,阿年听着也觉得不对劲儿了。
那头陈夫人也十分殷切地同陈阿奶说起了家乡的事儿。
两家的老家隔得不远,只不同的是,陈家便是在老家,在族地,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远近闻名的耕读世家;不比陈阿奶他们,一开始竟然是个农户,怕是连书都不曾读过。
陈阿奶听陈夫人说起自家有多少多少人中了举,心里头委实羡慕得很,冷不丁地又听陈夫人略带试探地问道:“那您家,可曾给家中子弟延请名师了?”
“请了请了,自然得请,都到了京城,怎么着也该学些东西,免得日后出去了被人瞧不起。”陈阿奶谈心似的同陈夫人说着话,也没有防备什么,“大孙子也就罢了,家里的那个小孙子,自来便是读过书的,如今又有人日日指点,过两年,说不得就能科考了呢。”
陈夫人笑容里透着一股不可言说的味道:“这科考,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可你不是说,你们家里的人都考中了么?”
陈夫人谦虚了一句:“也没有都考上,只是考中了几个罢了。”
陈阿奶却没听出什么谦虚不谦虚的,她只觉得自己孙子肯定也能考中,大孙子不指望了,小孙子难道还不行么?她看文哥儿读书,那可都是认真得很呐,陈阿奶遂道:“我听你说得这样轻轻松松的,想是那科考本来就简单的很,但凡不是个傻子,努力一二总能考上的。”
陈夫人一噎,好半天才道:“也不是您这样说的。我们家考中的人多,是家学渊源,自小便要入族学读书写字,几十年的功夫下来,如何能考不中呢?只是外头的那些,却没有这样的好运道了,每次科考,考中的毕竟都是极少数,多的是考不上的人。老太太可不能小瞧了这科考。若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轻易,不要去试。”
“还这样严苛?”
“那可不是。我这也是家里考中了几个,才比旁人清楚一些的。”
陈阿奶咂咂嘴:“这读书的人家,到底比我们厉害些。”
陈夫人抿嘴笑了笑:“也不值当什么,虽是考中了,可也不是个个名次都在前头。只我那夫君,不仅是进士出身,还是那一年的传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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