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消失了, 腿上的伤隐隐的酸麻。
她睡得很沉, 很久没有这样睡过, 一夜无梦, 直到射~进窗棱的阳光将她叫醒。
姜鹿尔睁开眼睛,屋子里空荡荡。
她坐起来, 盖在身上的薄被落下来,腿上的伤口被新包扎过, 她环顾四周,静谧安静的屋子,已没有程砺的身影, 而空气中仿佛还有他的味道。
杯盏整整齐齐放在床头, 枕头下放着她的那把虎齿匕首。
姜鹿尔望着半掩的窗口, 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但是有些情绪已经悄然改变,脑中一瞬间的空茫渐渐为理智填满。
如程砺所说,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这个时候,她最需要做的, 是养好伤,然后等待程砺向她伸出手时, 可以毫不犹豫握住。
昨夜的点滴清晰起来,姜鹿尔忽然觉得脸颊微微发热。
楼下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几乎不用想, 姜鹿尔就知道是谁。
她立刻端起床头的冷透的茶水,先喝了一口。踢踏的脚步声从楼梯一直到她门口,门推开了,先进来的便是一声嘿嘿的笑,然后李雪音提着裙子走了进来。
“鹿尔,小鹿尔——”她笑出雪白的牙齿,又暧昧又亲热叫她,“你好些了吗?别下床啊,我家何时这么多礼,病人就该躺着。”
“诶,被子怎么横着盖了?”
“诶?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姜鹿尔口干舌燥又去端冷茶,被李雪音拦下:“病人可别喝这个,哈,我给你带了好东西。”
她一边叫小青往外拿东西,一边道:“这些可是我亲自熬的哟,你尝尝。”
“小姐亲自熬的?”姜鹿尔神色一震。
“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我在这里借住,不止要做饭,还要刺绣,端茶……”李雪音摇头,一副寄人篱下的辛酸泪,“尝尝我的手艺~”
她看着姜鹿尔一口一口抿着粥,叹了口气:“看你的样子真是受了不少罪——简瑜说在林中看到你时,你都快要死掉了……哎,还好你没事,不知道父亲~哥哥他们现在怎么样?小五小兰也没消息……”
姜鹿尔闻言一不小心呛了一口,猛然咳嗽起来,李雪音连忙替她拍背:“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放心啦,以后在这里,只要有我,谁也不能为难你。”
她自信满满,说这话的时候,转头看了一眼小青,但小青看不见,李雪音便又出声提醒她:“你说是不是,小青。”
“嗯,小姐说的是呀。”
“你吃饱了,就把那天之后的事情慢慢说给我听。”她又给姜鹿尔盛了一碗。
“不,不是从那天,要从你怎么假扮男装一路来到多多岛开始说起——鹿尔,你可藏的真够好啊!”她从怀里掏出那个已经模糊晾干的脱身凭札,“要不是它,我可真是不敢想。亏我二哥还说你是那个……哈哈……”
姜鹿尔后知后觉伸手去摸自己脖颈上的红绳,空空如也。
小青垂下头。
“我还巴不得你是个姑娘呢,这样呀,今晚就可以搬过去和我一起住了——”她想的很好,“我自己睡,总是睡不好。小青又不肯陪我。”
“小姐。”小青提醒她。
“呀,我会跟简瑜说的,大不了账都记在我账上。”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什么账啊?”一个带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却是陆医生和身后的简瑜。
“还能什么账?混账。”李雪音哼了一声,声音一如既往清亮,耳根却慢慢红了。
医生背着药箱走进来,他笑得一脸阳光:“那这笔账一定很不好算。”
简瑜轻轻咳了一声,自然、坦然看向李雪音,娇俏的少女穿了一身浅绿长裙,白肤胜雪,娇娇俏俏如挽花溪上的茉莉。
一直看到她坐立不安终于站起来:“那个,我出去喝口水。”
陆医生见状脸上笑意更浓,他走到姜鹿尔面前,借着清晨的阳光看清了她的模样,微微扬眉。
他弯腰简单查看了她的伤口:“嗯,这个整理包扎的不错。”
整理包扎?除了医生,并没有重新包扎过,难道……是程砺吗?姜鹿尔心头一跳,目光快速低下。
她规规矩矩点头致谢:“有劳医生。”
“昨晚休息的如何?还有头疼吗?伤口有没有发~痒或者刺痛的感觉?”
“都没有。”
“看起来情况比我想象还要好。”青年抬起头,笑眯眯像一朵向日葵,“记得保持心情愉快——唔,总之,尽量保持,对你的伤口恢复很有好处。”
他的关心自然真诚,姜鹿尔弯了弯嘴角:“谢谢~”
陆医生笑:“不用客气,医生的本份。”
陆医生又给她测了体温,做完这些检查,他便开始收拾药箱,简瑜仍然站在旁边,陆医生意味深长看他:“简大少爷今日亲自开车带我来看病,现在病看完了——善始善终,可不能始乱终弃。”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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