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穿过屏风,走了进去,林母躺在床上,才大半年不见,林母竟然瘦了很多,面色蜡黄,半靠在枕头上咳嗽。
林蕴生快步走过去,坐在床边,面露难过的叫道:“妈。”林蕴生是他母亲一手带大的,跟他母亲感情很深。
林母接过女佣的水喝了一口,拉住林蕴生的手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林蕴生心头触动又有些生气道:“您是我母亲,我不应该回来吗?您身体都这样了,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
林母叹了一口气,庄小怜上前一步叫了一声妈。
林母应了一声,仔细看了他小儿子几眼,“你们回来了也好…”说完看了庄小怜的肚子一眼,低声道:“妈都是六十多岁的年纪了,什么都不怕,就怕看不见你们的孩子出生,妈才会觉得遗憾。”
庄小怜一顿,有些尴尬低下头,她其实也有点想要孩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怀不上。
林蕴生也是一僵,想起医生说过他太太很难怀孕,心头也是一阵难过,然而面上还得强笑道:“所以您一定要把身体养起来,好好配合医生的治疗,等怜怜生了孩子,还得交给您带着我们才放心呢。”
母子俩又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林母精神不济,林蕴生也不敢多说,看着林母又睡着了以后,他们才悄声走出房间。
林太太叹了一声道:“夜深了,你们回房休息了吧。”
林蕴生夫妇两人回到以前的卧房,林蕴生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悄悄坐起身走去外面的阳台上抽烟,庄小怜知道他没睡意,知道他心头难过,她自然也睡不着,不由坐起身来,拧开台灯。
林蕴生揿灭烟头,回头道:“把你吵醒了吗?
“没有。”庄小怜下了床走到阳台上来。
两个人倚靠在水泥栏杆上,沐浴在淡白色的月光里,更显得脸色惨淡,也许因为心情不好,看什么自然都是不好的,连这月色也觉得比平日多了几分的凄凉和苍白。
林蕴生手肘搁在栏杆上,扶住额头,一脸颓丧的低声开口道:“在我的印象中,我父亲似乎一直很忙,忙着他的事业忙着他的信仰,他根本就没时间关心我跟我大哥,可毫无疑问,他是个伟.人,他去世的时候,我才十岁,只有母亲,她一直对我比我大哥还要好,她细心关心我简直到了极致,她一直在为这个家操劳着,特别是为了我,我从小叛逆,经常不听她的话,她不喜欢我出国,我出了,她不想……”林蕴生说到这里一顿,瞥了庄小怜一眼。
庄小怜笑着接嘴:“她不想让你娶我,你娶了。”
林蕴生忙道:“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自己太不孝顺了。”
庄小怜道:“你不必说,我没生气,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有些话在我心头盘旋很久了……”
夜风中,庄小怜伸手握住他搁在栏杆上的手,她的手微凉小巧,他的手火热宽厚,她与他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她轻声开口道:“我不知道你娶我,你后不后悔。你先听我说完,但是我能嫁给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我以前什么都不懂,也许我这种就叫做情商低吧。我曾一直怀疑你的真心,可是我又何尝舍得付出多少真心呢,我害怕我会受伤,我害怕…我有太多的顾虑,我自己不敢付出,可我却在一脸理所当然的接受你的付出,坦然享受你给的爱,说实话,我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真的很讨厌,不止讨厌而且可恶,惹人憎恨。可现在渐渐的我明白了过来,怀信,不管将来如何,不管我们最终的结局如何,我都不会再逃避和退缩了。如今母亲已经这样了,不管你怎样自责、愧疚和难过都已经于事无补了,我们需要的是振作起来,帮她找最好的医生,找最好的治疗方法,让她能缓解痛苦延长生命,这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吗?”
林蕴生怔怔的看着她,淡淡的夜风在他们之间穿行,像是谁在谁的耳边发出的呢喃和叹息。
他伸手紧紧的抱住她,温软馨香的身体窝在他的怀抱里。她也许不知道,母亲生病的事在他心中是怎样一场重大的打击,可是她今晚的这番话,简直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她是黑色的路途中开出的一朵鲜艳的小花,这一抹艳丽的色彩是他此时唯一的慰藉。
林蕴生想起他的老朋友汪绍棠一直在r国学医,便跟他打了电话咨询了一下情况,汪绍棠在电话里道:“肺癌这种病发展得特别快,我看见很多病人从发病到去世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伯母已经发病几个月了,应该是晚期了,到了这个时期,国外其实也没有什么更高明的治疗手段了,嗯…这样吧,明天我坐车过来一趟吧。”
翌日下午,汪绍棠便从华亭坐车来建宁林蕴生家里。
林蕴生让他先休息一会儿,他摇头道:“不用了,我还是先上去看一下伯母吧。”
林母从昨天到今天看起来仿佛又瘦了几斤似的,脸色也越来越差,汪绍棠给林母仔细检查了一下,又跟林母闲聊了几句,便和林蕴生走出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汪绍棠对林蕴生摇头道:“怀信,我跟你说实话吧,伯母这情况很不乐观。r国现在研究出一种新药,对治疗这种病有一定的疗效,我去联系人让他们赶紧弄点过来,你们可以试试看,你别看r国只是一个弹丸小国,可是如今他们的西医技术可是很好的,他们研究出的很多新药国际上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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