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到这个年纪,再没有和一个男子接触得这样近,雪白的脸上早已晕红了一片,脑子却还清醒,他如果原本要找的是拿着玉佩的人,那么他口中的“你母亲”,应当就是指的时雨的生母,当初袁家早早去世的当家主母时问萍。
傅嘉木低头,看见她微微蹙眉,抬手捂住了心口,容色虽盛,却还是有掩不住的苍白憔悴。她道:“英国公,您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看,虽然容貌不甚相似,可言行举止,分明像极了她。傅嘉木心里安定下来,淡声道:“我于微末之中,得你母亲救济,后来你母亲去了百济后,便断了联系。袁家出事,我听说你得以逃脱,之后便一直在寻你。”他微微叹口气,道:“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便无颜面对你母亲了。”
婉然张了张嘴,想要告诉他真相,丫鬟们却怕她不懂事,再说那句“你们找错人了”这样煞风景的话,拉了拉她的袖子,给她使眼色。
婉然原先要说的话忽地顿住了,眼前的人微微蹲下身来,理好了她的衣角,把手掌朝上递给她,“我同老太太说,你是我流落在外的孩子。来吧,我带你去见老太太。”
他的手掌粗砺却温暖,婉然被他牵着,默不作声,傅嘉木看了一眼低头的女孩儿,道:“以后,你就是国公府唯一的小姐。”
第12章
时雨提着一壶开水走入乔停云的书房,打开茶叶罐子,用小勺儿剔出些茶叶来,再提起水壶,缓缓地往其中注水。碧绿的茶叶在水中浮沉,便随着温暖清新的水汽,茶杯被递到了乔停云的面前。
他手中松松地握着一卷书,本看得聚精会神,被她一打断,头也不抬地道:“放着吧。”
时雨颇有些意外,不知道他今天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看书居然也能这样认真,想着便往他手中的书瞟了一眼,正好翻到下一章,章节名赫然是“娇小姐显露风光,俊书生初试云雨”。
时雨:“……”
乔停云察觉她的视线,纡尊降贵地抬起头来,“你这是什么表情?”
时雨:“呵。”
乔停云把书一放,伸手就要捏这小丫头的脸,“你半大不小的,呵什么呵,小孩子不要这么阴阳怪气。”
时雨后退一步翻个白眼,“哦,您看这书做什么,满院子丫鬟都等着当您的姨娘呢。”
他把书合上,又仔细掩上书皮,外头赫然是大大的“左传”二字,再往书架上一放,要多正经有多正经,末了才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一下,冷笑道:“她们想她们的,我看我的,有什么相干。”
时雨打开他的手,他这才歇停,坐回书桌前,轻轻啜了一口她方才泡的茶,原是极苦,再而回甘,茶香扑鼻。
乔停云微微眯起眼,“你这小丫头泡茶的手艺倒是很好,这用的是山泉水,不是井水吧?”又垂眼看一眼茶具,她从数十套茶具里头挑了一套邢窑的白瓷茶杯,釉色洁白,显得茶汤碧绿,好似一泓春深。
时雨等他唧唧歪歪了一堆,才道:“你前两日答应我,英国公府再有动静你就会告诉我,可这些日子却迟迟没有提及。”
乔停云嘴角一翘,不急不慢地再拿了一个倒扣的茶杯,给她也泡了一盏茶,送到她手边,“嘴唇都起皮了,和后门那些小厮打听消息怕是累得很。”
时雨被他看穿,略有些恼火,接了茶盏,却不喝。他也不管她,只是兀自道:“英国公对外说,那是他先头流落在外的骨血,多年一直在寻她,最近好不容易找回来,便要祭家庙,上族谱,广宴宾客。”
时雨原先也设想许多,以为英国公与父亲有仇,打听到一些消息就捉了婉然过去折磨泄恨,又或者是见色起意,见婉然生得貌美,要带她回去当姨太太……总之,没往好处想。
如今乔停云这话一出,她便怔住了。
婉然是乔家的家生子,母亲去得早,当时时雨的母亲时问萍起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在身侧,女儿般教养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有了时雨,便又让两个孩子一块儿长大。
那她又怎么可能是英国公的骨血?
乔停云冷眼看她苦恼的模样,却迟迟没有开口告诉她,英国公就是她要找的傅献材。
英国公不是什么好人,时雨拿着信物要寻他,个中缘由他也不甚清楚,可他与傅献材结怨在前,倘或能捉到他的把柄,这种机会绝不能放弃。
半晌,时雨才道:“……我要给她送信,你能帮我吗?”她听了关于那位英国公的只言片语,很是觉得那里不适合婉然这般没心机的小丫头待,不管事情是真是假,总要先弄清楚了,再看能不能让婉然逃出来。
乔停云想了想,眼下确实有这么一个机会。英国公此前未有子嗣,此番认回生女,依着两家“不浅”的交情,送薄礼上门,也不算过分。何况前些日子叶静安与傅嘉木出了那么大的矛盾,按照叶静姝的性子,送礼上门赔罪,也是正常。往日国公府戒备森严,没有借口寻常不好往里面递东西,有这么个幌子,许是便宜一些。
他自觉盘算周到,便叫时雨写下信件,届时会有可靠之人帮她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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