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绍一听,两只眼睛登时就感动得泪水汪里人多,他克制了一下自己想要蹦到天花板上倒吊三天冷静一下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将整个项链捧在手心,爱惜地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但大概是觉得这样还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因而便又凑上前去,陶醉地拿脸颊蹭了蹭那块珠石。
温吟:“……”
终兰感觉到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颤抖了一刻,脸上青得都快石化了。
然而,传送阵在这个时候早就启动,他想制止什么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两个人刚一回到藏经楼的第十三层,温吟便取出小银箭狠狠往台子上一砸,顷刻间又把他们传回去了一遍,就为了能帮危绍这个变态把项链好好挂上脖颈,末了还不忘捏着人家的手腕阴恻恻地警告:
“不要拿它做奇怪的事。”
危绍:“……”
少年一脸茫然,不明所以,下意识就双手一叠,护住了自己胸前的红珠,满眼警惕。
温吟:“……”
他额上青筋已经控制不住地跳了三抖了,拳头握紧又松开,眼神往银链中锁着的那抹绛色上扫了一扫,迟疑了一会儿,才黑着脸澄清了一句:“我的血。”
危绍:“……”
这回,换成他整个人都不好了。少年一瞬呆愣,反应过来以后,两臂延伸,直接护住了自己的胸口,脚底默默向后一退,目色复杂地凝望了温吟一刻,脑袋向一侧一偏,为难地扭捏道:
“温吟,你,你不会真的暗恋我吧??”
“……”
就连旁边的钱雯钰都没办法用老办法自我催眠了,她神色恍惚,不可置信道:“温师兄,你竟然是这样的温师兄。”
僵坐在石台上,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根本没来得及搞清楚状况的终兰:我是谁,我在哪,这个世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赔礼
从一风园回来以后,温吟的脸足足黑了有七八天。
也不知是一风园的消息传得快,还是一风园的消息在松盈那里传得快,她没几天就听说了整件事情的全貌,忧心忡忡地跑到东阁,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温吟:
“吟儿,小绍他才十六岁啊……”
温吟:“……”
他面无表情地纠正了一下这话里的事实错误:“二十四。”
松盈哀戚地掩了掩面,摇头:“一样的,在师父眼里,都是小孩子呢。”
“……”
温吟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松盈伸了伸手,最终也没有坚持。颓然地靠在门框上,恍惚地叹了叹气。
对面看热闹的终兰:“……”
说实话,师父每天的生活是真的太无聊了吧……
在这件事上,10086倒是和她达成了一致:【她就是太无聊了。】
“……”
自从去了一趟一风园后,这个系统的话也莫名跟着多了起来。不过,每天找不到人影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当然,可能是因为之前两个人沟通得本来就少,它一直这个德行,只不过终兰原先不曾发现而已。
要是问起,10086就会说是干架去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
又过了小十天,怀虚涧的人终于过来道歉了。
彼时,终兰还窝在藏经楼里任由资料把自己淹没,忽然便听见外面震天的一阵异响。
听到这响动的自然不止她一个,大家的反应都很迅速,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瞬间便纷纷移去了十三层的石台边上,叠罗汉似的挤到了那间唯一的小窗当口。
没一会儿就挤满了。
后来的人看不到外间的景色,既不甘心,也不想放弃,还在锲而不舍地拼出死力向前鼓涌。终兰到的时候,就看到乌泱泱一片人头。有人实在挤不出位置,只好祭出了摄景移物的法器,在后方空地上开起了实况转播。
终兰深感自己身娇体弱,就没有强求----看直播也是一样的。
藏经楼下方的白玉石台上,如今一左一右聚集了两方人马。虽然服饰款制略有不同,不过都是以紫色为主。怀虚涧分为东西两府,在外设置的门面皆为阵法所塑的虚阁,真正的门派隐在大山之中,依钟星河而建。钟星河躺于山涧之内,呈四围包抄之势,明河被两端的环山卡得死紧,没有外泻的出口。从上方俯瞰,宛若一汪被倒在长碗里的细湖。
东西两府,便宿于钟星河的首尾两端----当然,谁是首谁是尾大家争了许多年,也没争出来一个确切的定论。相传,混沌真人少时于东山上观日起潮生而悟天地大道,晚年则于西山前感星流月韵而坐化飞升。东西两府本为一体,但因为都觉得自己要比对方重要上那么一点点,所以逐渐就闹掰了。在外皆称只有己方得的是混沌真人真传,对面那些全是假冒伪劣的赝品。
如今,虽然谢渠是从西府出来的弟子,不过道歉时还是两边都来了。
宿敌相见,分外眼红。
刚刚楼里这些人听见的巨大响动,就是下面那两拨人斗法的时候发出来的声音。
只见一方人马上方,悬着一队手掌大小的纸人,其上绘着纱帛摇曳、身姿曼妙的飞天,手握琵琶,拨拢挑抹间激出靡靡弦音。另一边自然也不甘示弱,祭出了一把无弦琴。琴前飘着一件长袍,长袍自腰腹以下折了个弯,两袖鼓动,仿佛那中空之内当真坐着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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