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兰之前只听明白了个意思,直到现在,才终于真切感受到了一点乱世的氛围----从地名当中。
……也是没谁了!
而且,要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呆的时间越长,这无忧河就越多?还有没有个头!
终兰原先不过是按照系统给的提示在机械地寻找,这下总算是意识到得动动脑子了。即使在回程道具清单之中,这个无忧河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指代,然而若是当真不具备独特性,那么按理来讲,应该随便一条叫做无忧河的河流都可以满足。
但事实并非如此,所以这无忧河,肯定是条特殊的无忧河。
终兰小小地叹了口气。
看来,不仅得找河,回去以后,还得翻翻跟河有关的奇闻逸事。
三个人随着那条金线,一路飞到了一处深山老林之中。
暮春时节,枝头已经结出了浓浓的绿意。正午的阳光顺着枝叶的缝隙逃窜进林中,在暗色的土地上投下深深浅浅的痕迹。山上十分静谧,只偶尔有小型动物一晃而过的窸窣声响。四周并无人径,路上多是杂七杂八的野灌木,并不好走。然而碍于耸干虬枝,飞也飞不利索。
叶子上的金线还在往前,很难想象有人会把书带到这里来看,估摸着是先前御剑经过此地时无意当中遗失下来的。但好歹是借来的东西,要是当真就管也不管任由如此,作为借他东西的人,想着到底不太好受。
三个人改为了步行,依然是终兰拿着那片金叶,不过温吟跟钱雯钰走到了她的斜前方,在帮她开路。
林中实在安静,她都有点儿害怕。幸好还有另外两个人在,终兰稳了稳神,只专心盯着那条无尽延伸的细线迈开脚步,不料没走多远,却忽然冷不防地被绊住了脚跟。
她走得慢,踉跄一下,低呼了一声,倒不曾摔倒。只是脚腕上莫名勒得生疼。
有什么东西握住了她的脚踝,把她给箍在了原地。
终兰茫然地低了低头,提起裙子来往下看了一眼。
是一只从土里钻出来的人手。
☆、危绍
宽大又修长的男人的手。沾了满满的泥土,显得有些脏,但偶尔裸露出来的部分白皙如月,纹理细腻,指甲修剪得平整又干净,一看就知道保养得不错。
这下终兰连尖叫都忘了,浑身一僵,眼眶中直接盈满了泪珠。
偏偏那只手还是个活的。
以他的皓腕为中心,周围本就蓬松的土地像是陷入了一轮漩涡之内,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下旋动。而那手松开终兰的脚腕,却往上生长了起来,渐渐地露出了同样沾满污泥的小臂,被向上卷了一圈的蓝色广袖,用红绳绑着个马尾辫的脑袋……
一双平絮眉,两阙桃花眼,鼻梁弧度微翘,等到那两片不薄不厚的嘴唇也脱离了土壤的束缚,少年终于放开了气息,伸在外间的胳膊有气无力地往地上一撑,如释重负地猛烈咳嗽了几声,把嘴里呛的土都吐了个干净,然后一刻也不敢停歇地转目四顾,转到终兰的方向时骤然一停,抬起头来,也顾不得嗓中沙哑,便惊喜地唤了一声:
“诵诵!!”
语中满是少年人的稚气。
然而,他这个角度取得实在是太过糟糕了。温吟看着脸就是一黑,上前几步,两指在空中做了一个向下按压的动作,土里那人才钻出来的脑袋,就转眼之间又被漩涡给吞了下去。
“……”
终兰还处在一片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
钱雯钰似乎也被吓到了,她轻轻揽了下终兰的手臂,把她护到了自己的怀中,素手掩住终兰的双眸,一边抚着她的肩膀,一边缓声宽慰道:
“别怕,没有,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土里冒出来人了,不存在的,咱们接着往前走。”
她说着就将终兰给转了个方向,然而终兰默默地向后瞥了一眼,就见那人已经又从土里钻了出来,一身广袖对襟,织锦如碧,以天蚕丝为纹,即便浑身都是土块,也挡不住这身衣服一针一线里都散发着的豪贵之气。
少年腰间挂了个白玉罗盘,背上还背了一把宽剑。此剑无鞘,剑身似万丈横崖,色如九天寒冰,波光无影,辗转流动,如困于冰层下的利齿白鲨,直将烈焰暖阳都削去了半分颜色。
他是被土托上的地表,刚刚抵达的那一个瞬间,尚且还能站住,然而等到双脚一触及到地面上的真实土壤,却又稳不了了。四肢酸软,才一用力,就左右一晃,直直地向前倒去,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少年反复试了好几次,也撑不起身子,不过一只手臂还不言弃地向终兰的方向够了够。他抬起脑袋来,配合着自己的动作,再一次凄厉地喊了一声:
“诵诵!!”
这个角度依旧很糟糕,温吟手指一压,又将他的脑袋“咚”地一下给按进了土里。
这下,少年终于忍不了了,仰起脸来怒气冲冲地瞪了温吟一眼:“草,干嘛呀?!什么意思温吟,整天插足我对诵诵的正常情感表达,你他妈是不是暗恋我?!!”
温吟:“……”
终兰:“……”
钱雯钰:“……嗯?”
温吟提着他的领子就把他给拎起来了,他将这人的脑袋往终兰那边转了一下,冷静地道:“看清楚了,这是我师父新收来的师妹,叫做终兰,不是小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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