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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望过来,那拉氏搀着皇太后,便是一笑,“听闻令妃的兄长也在这江宁织造府里当差。这位的眉眼与令妃瞧着,倒有几分相似。唷,该不会这么巧,这位就是令妃的兄长吧?”
皇太后便微微一皱眉。
那拉氏含笑回眸,瞥向婉兮,“令妃,快上前来瞧瞧,是不是你兄长呢?可真巧,竟然在这儿遇见了。按说你在宫里,唯有本生父母才能请安;你哥哥原本也见不着。更兼他品级还低,就更是没资格见了……这会子竟然见着了,可真是天大的巧合了去!”
这话说得那江宁织造员外郎吓得已是额头冒汗。
——他的确是知道令妃得宠,也的确是故意叫德馨上前,就为了买令妃心下一个好印象去。
这都是官场上太正常的做法,却没想到这会子竟然被皇后主子给直接捅开了。
那江宁织造员外郎忙求救地看向傅恒。
傅恒长眉一攒,上前跪倒,“回皇后主子,德馨为主管这间机房的职官。皇上、皇太后和皇后既然驾临这间机房,便怎么都是该由他来接驾。这并非他是不是令主子兄长的身份决定的,而是他职分所限来决定的。”
皇帝长眸微眯,当着众人,尽力掩住那眼中的阴翳去。
“……至于咱们该来哪间机房,也是朕钦定的。”
“哦?原来果真是巧合?”那拉氏倒笑了,“当真是主管这一间机房的职官?那我倒想看看,这位主管职官会不会也用这织机,织得出云锦来……别跟我说他本人不是织工,既然是主管,便是每日里耳濡目染也足够了,依样画葫芦也该画得出来!”
婉兮方才的一腔欢喜,这一刻全都化作心底的寒颤。
云锦之所以金贵,就因为它的织法几乎是全天下各种锦缎里最复杂的。
便是蜀锦有名,但是因明末大乱,一时城空,蜀锦织法几乎皆已失传,唯余“天孙锦”一种,根本无法承担宫廷所用。纵康熙爷起,工匠有所回归,可是蜀锦织造依旧凋敝。宫内上用、官用、赏赐用的锦缎,依旧皆用江宁织造的云锦。
这样织法复杂、且牵连上用的云锦,都是世代相传的工匠家族方能织得,她哥哥纵为职官,又如何敢以不过十年的经验,便敢上机器去!
婉兮深吸口气,上前深蹲行礼,“回皇上,皇太后、皇后娘娘,妾身倒没留意职官是否自己兄长。总归都是皇上的臣子、江南织造府的职官,是不是妾身兄长,妾身都会认真听他讲说。”
“妾身还要跟皇上求个恩典——妾身倒不好奇是不是兄长,妾身更为好奇的是这些机器上的织工。妾身可否与他们说两句话?”
皇帝扬眉,黑眼珠儿凝注婉兮,却看见婉兮眼底的平静。
这个时候,她忽然请这样的恩典,皇帝心下明白,她怕是又有自己的主意了。
皇帝便唇角轻勾,“准了。”
婉兮抬眸,走到那织机前,含笑与织工说话。先说的都是称赞,都是由衷的惊叹。
最后才问到各位织工的年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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