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从窗格子溜进来,将顽童一样提起她的每一根发梢,松散的头发随风而起,像织了张大网在身后。
顾屿杭侧头看着她,嘴角弯了弯,招呼她近前:“过来。”
柳千树将酒杯倒置在桌上,走到他的身前。
他坐在高凳子上,一条腿笔直地支在地上,另一条腿微微屈起,鞋底踩着椅子的横杆,整个人呈现出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
柳千树刚在他的面前站定,就忍不住皱起眉头打了个酒嗝。
顾屿杭闻到一股浓浓的酒精味,温柔地将她拉近,脸色却有些难看:“喝了多少酒?”
“没喝多少,我没醉。”
“吐出来的气都是酒味。”
柳千树立马捂住口鼻,脸颊侧到一旁,往后躲了躲:“你离我远点就闻不到啦。”
顾屿杭凝视片刻,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像揉棉花一样,将她摁进怀中。一股干净的草木香气与她周身的酒精味结合,已分不出谁是谁。
他牵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腰上,再一次俯下身子,将她紧紧地搂在胸前。
今夜的风带着凉意,月光如细软般照在窗格子的每片玻璃上。柳千树牢牢地抱住他,从他的肩膀望过去,可以看见他们第二次见面时,楼梯口的那扇窗户。
顾屿杭闭上眼睛,宽大的手掌轻抚着她的发鬓与耳廓,柳千树突然掐住他的腰,呵止他住手:“痒死了!”
他笑了起来,还继续揉搓着。她的耳朵已经红得像火烫过的,仿佛昭示着明天是一个晴暖天。
柳千树缩起肩膀,拥抱他的力道比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还强烈。顾屿杭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我的五脏六腑都要被你挤出来了。”
“你活该,谁让你挠我。”
“我挠你哪儿了?”
“耳朵!”柳千树抬起脸,望着他幽深而沉静的眼眸,咬着唇笑起来,“我耳朵特别怕痒。”
“是吗?”顾屿杭佯作无知地,又摸了摸她的耳垂,惹得她手脚乱踢,像困在笼中的鸟儿一样不得安分。
笑骂声在空旷的酒吧内响起,如同第一次在这里的独处,孙燕姿独一无二的声音回荡。柳千树揉了揉鼻子,脸颊贴着他的肩膀,懒懒地吐出四个字:“不可思议。”
“为什么?”
“我们才认识半年。”
“时间只是一个因素,不能决定所有事情的发生。”
“可你是我的初恋。”柳千树抬起脸,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疑惑而又新奇地问,“我就这样……谈恋爱了?”
顾屿杭摸了摸她的眼角,认真地点头:“嗯。”
“那我怎么跟我妈妈说?她还让我要离你远一点呢。”
“我妈还说我追不到你呢。”顾屿杭的眼中闪过一线颓丧。
柳千树不敢相信,老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撒谎。”
“我没撒谎。”
“为什么这么说?”
“她知道我什么心思,她说我追不到的,因为我不戒烟。但她说得有道理,昨天你生气了,我觉得不能再偷偷……”
“好哇你!你昨天真的偷偷抽烟啦?”像猫咪踩住老鼠的尾巴,柳千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顾屿杭急忙把她禁锢住,好声宽慰,连哄带劝:“就一口,我再也不吸烟了!我跟你保证!”
“保证你个鬼保证,你出院的时候没有保证过吗?”
“那时候是被动的!”
“现在也是被动的!”
“现在不是!”顾屿杭握住她的双手,转个身将她困在吧台上,“现在不是,现在我想通了。”
柳千树被他气得直翻白眼,看都懒得看他,目光直直地盯着窗外。
顾屿杭握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抵住她的额头,说道:“昨天我想了想,我比你大了八岁。”
“大八十岁我都不管你!”
“而且研究表明,男人的寿命会比女人短。”
“你说这个干嘛?”柳千树惶惑地眨了眨眼,转过脸正视他。
顾屿杭抿着唇,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认真地说:“我不想比你早死很多年,戒烟的话,可以跟你在一起更久,我想戒烟了。”
☆、r 62
沈彧骁在芹山街开了一家小餐厅,店面不大,装潢温馨,生意兴隆。
在街的拐角处,叫“弄巷”。
流浪在外的这十几年里,他学到了各种手艺,各个地方的特色美食即便不能十全十美,却也能让人一饱口福,大开眼界。
周五这一天,柳谨川放学后,柳千树带着他来到这里,一来是懒得做饭,二来是内心一股莫名的驱动力,使她带着谨川来到这里。
正是下午六点钟的高峰期,店门口排了长长的队伍,谨川一边啃着面包,一边问柳千树:“姐姐,外面也有好几家,为什么要在这家吃呀?”
“因为这家好吃呀。”柳千树不假思索,“而且我们跟叔叔约好了在这里见面,我们走了,他就找不到我们了。”
“你可以给他打个电话嘛!”谨川眨巴着大眼睛,腮帮子鼓鼓的,塞满了香肠培根与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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