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树看得有些发愣,也忘了宴景然还在想方设法地想要旁敲侧击。
但见她像被摄去了魂魄,宴景然不禁担忧地眯起眼睛,一肚子的疑惑埋在心里,她抚着胃部悄然地靠在椅子靠背上。
顾屿杭打完电话转过身,柳千树倏地将目光垂下,两秒钟后,才装作漫不经心地抬起,看着他,问道:“缨和载你来的?”
顾屿杭点头,准备在她的身旁坐下时,朝宴景然微笑地点了点头。宴景然回以表面上的礼貌,转眼看向窗户。
“那他人呢?”柳千树又问。
“回去了,本来他要一起上来,后来接到一个电话,好像是上次救的那个人打来的,他过去了。”
“过去了?可他不是说觉得蹊跷吗?怎么还会过去?”
“我也这么问他,但他说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这样。”
顾屿杭看了她一眼,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嗯。”
“对了,你妈妈早上是空腹来的吗?”
“不是,明知道今天做不了胃镜,所以早上让她吃饭了。”柳千树说着,拍了拍宴景然的膝盖。
“那好。”
“怎么了?”
“没事,如果允许的话,中午可以一起检查。”
“给她一天时间心理准备吧,”柳千树低头,声音刻意压低,“她还挺害怕的。”
不过没想到,即便是细如蚊蝇的声音,宴景然还是能敏锐地捕捉到。她挺直腰杆,倔强地说:“我不怕!”
“得了得了你不怕!”柳千树嗤笑一声,“现在身体难不难受?”
“不难受。”
“你安静地坐会儿,大爷做完检查我们就回去。”
宴景然看了眼身旁的大爷,只见他发愣地看着前方,因为耳背,也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
她想问问柳千树:“为什么要等大爷做完检查再回去?”
但即便不问,她也能把答案猜个八.九不离十,大概就是:“不然大爷一个人多孤单呐!”
明知故问就是多此一举,宴景然沉了沉气,靠着椅子靠背和扶手,闭上眼睛休息。
中午十二点十五分,顾屿杭接了个电话,带着大爷走向检查室,柳千树跟了上去。
大爷提着一条破旧的大口袋跟在他身后,问道:“做完我可以走啦?”
“做完拿给医生检查!”柳千树大声说。
“哦,还要给医生检查啊!”
“大爷,你进去,我们在这里等你!”
“好嘞!”
大爷提着破口袋走进去,放射科的医生让他放在外面,大爷为难:“这里面装的……”
“不会丢的啦!”影像前的一个小姑娘说。
“让他带进去吧,就放在门后。”顾屿杭对一个卷发的女人说。
迟疑片刻,女人点了点头:“那就放进来吧。”
大爷高兴得直点头:“谢谢你们啊!”
检查室的门关上,柳千树抱着手臂站在门边。顾屿杭沉默片刻,觉得应该解释点什么,于是说道:“刚刚那个烫发的医生,就是我高中同学。”
柳千树弯着脖子,脑袋晃动两下,问道:“说这个干嘛?”
“没。”
宴景然仍旧坐在大厅等候,与此同时,安静的大厅里还坐着许多等待下午检查的人。男女老幼,父母子女,成双结对,孑然一身。
柳千树放在抱在胸前的手臂,直起身子捶了捶腰,说道:“我过去找我妈,你过不过去?”
“你去吧,”顾屿杭说,“你妈妈好像不喜欢看见我。”
柳千树一愣:“是吗?”
“不知道,你去吧,我在这里等。”
“……好。”
顾屿杭看着她走远,目光在医院走廊和大厅的交界处徘徊,轻轻地叹了口气。
* *
十几分钟后,大爷做完检查出来,一手提着口袋,一手拿着检查报告,问道:“这啥意思呀?”
“要给医生看……”
顾屿杭话未竟,从检查室走出来的任博雅笑着说:“给医生看?你以为每个医生都像我们这样愿意为你免费延长工作时间吗?医生们早就下班啦!”
“下班啦?”大爷着急地问,“那咋办,我做这个检查有啥用嘞?”
“等下午医生来上班了再给他看吧。”任博雅说着,拍了拍顾屿杭的肩膀,“先走了,再见。”
任博雅走后,顾屿杭对大爷说:“我们去吃个饭吧,你得等到下午医生上班再给他看。”
“下午啊……”大爷嘀咕,“也行嘞,只要不让我明儿来都行!”
“那走吧。”
候诊的大厅里,柳千树看着任博雅和两三个大学生模样的医生从面前经过,转身看见大爷一手拿着检查报告,另一手拎着口袋,小步紧跑地赶上来,顾屿杭则慢慢地跟在后面。
“怎么了大爷?”柳千树起身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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