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她邻座的志愿者也到了。是个高个子男生,鼻梁挺拔,唇形薄而冷峻,戴着墨镜看不见眼睛。
他把行李放到了顶上,关好门,挨着傅璃坐下。目光扫过她脸的时候,唇角若有似无地一扯。
傅璃觉得这人的表情莫名其妙,不过也懒得深究,自顾自地低头看手机,直到男人摘下墨镜看过来,帅气的脸庞露出一丝令人尴尬至极的笑容,“你好啊,小护士。”
傅璃:“……”特么的,为什么会是这个人?
陆源打了声招呼没被搭理,却并不计较,把手机关了机放进衣兜里。
空姐开始提醒大家安全事项,傅璃正要关机,微信收到一条新消息。
吴姐:【我会天天为你祈福的!一定要平安回来啊啊啊啊!!!!】
她迅速回:【放心吧[爱心.j]】
飞机安全带和大巴车上一样,是搭在膝盖上那种,只不过松垮垮的挂在旁边,傅璃好不容易才找到头,听见旁边男人轻嗤的声音,冷着脸把锁舌插进去,依旧不理他。
片刻之后,飞机开始起飞前的滑行,在跑道上发出巨大的声音,震得耳膜发痒。傅璃捂住耳朵,刚觉得耳膜舒服了些,突然间飞机一个昂头冲上天去,陡然超重的感觉让她心脏狠狠地一坠。
“身体放松,呼吸放平缓,没事的。”旁边传来男人懒洋洋的嗓音,“你可以先闭上眼睛。”
傅璃咬了咬唇,表情抗拒,内心却还是被这话安抚到了。
她闭着眼睛深呼吸一次,将身体的全部重量交付给椅背,慢慢地平静下来。
习惯了这种感觉之后,再缓缓地睁开眼睛。
往下是隔着云层已经看不清楚的城市,而此刻她整个人都在云层之上,第一次见识到了书里所写的般的云朵是什么样子的。
从地面上看到再美的天空,都比不上这一刻,仿若置身云雾缭绕的仙境。
傅璃又看了一会儿,新鲜劲过后觉得有些晃眼,于是把窗板关上了。
早上起得太早,在封闭的空间里尤其犯困,傅璃再一次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从l市到n市要三个小时。
将睡将醒迷迷糊糊一阵过后,还剩下一个多小时。傅璃揉了揉耳朵,似乎是堵住了。
旁边的陆源正在看医学杂志,觉察到她的动静,转过头看了几秒,淡淡地说:“短途能不睡觉就别睡,不会很舒服。耳朵堵住的话咽一下口水。”
声音传过来不太清楚,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膜。
傅璃将信将疑地照做,没想到耳朵真的就通了。
“怎么样?”连男人略微得意的声音都变得清晰许多。
傅璃笑了笑,“真的好了诶,谢谢。”
“还困吗?”陆源收回目光继续盯着杂志,“要不要来杯咖啡?”
“有点困……”傅璃道。
男人抬手按下呼唤铃。等空姐过来,帮她要了一杯咖啡。
不久后,傅璃端着热气腾腾的咖啡,听见旁边陆源低沉的声音:“那天我是有点过分迁怒,但希望你理解一下。”@
傅璃嘬了一小口咖啡, “这话你不该跟我说。”
被奴役一晚上的又不是她……
“本来也没打算说。”陆源偏过头睨她,“这次能同行算是缘分,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吧。”
傅璃低低地“嗯”了一声。
*
收到去n市的特定航班已经起飞的消息,周蒙烦躁地抹了一把头发,拿起手机给远在桐县的某人打去第十八个电话。
依旧无法接通。
那边原本就属于山区,各类设施比较落后,地震更是破坏了几乎所有线缆,m市市区还好,周边县城村落大多数和外界通讯中断。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周蒙急得不行。
最后实在想不出办法,他给顾连宸发了条短信,寄希望于他能尽早看见。
*
傅璃他们是晚上八点多才到的桐县。那会儿天已经黑了,只能用电池供灯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但一路从n市过来,亲眼看见过的那些断壁残垣、龟裂的地面,安置棚可怜的难民,依旧让人内心无法宁静。
傅璃并没有机会去找顾连宸,跟着团委负责的干部先去了属于他们的住处,这一批来的所有女性都住在一个九十多平米的大棚子里,地上铺好了被褥,平均每个人的占地面积约三平米。
布篷大门虽然遮得严严实实的,山里风大,还是会从缝里漏进来,布篷也时不时被吹得猎猎作响。
安置好东西之后再去吃饭,休息一晚,明天才开始正式工作。
傅璃躺在床上不停地给顾连宸打电话,却依旧和在大巴上的时候一样,打不通。给萧玫给吴小敏也一样打不通。
她这才想起来,这边通讯早就瘫痪了。
虽说难民是集中救治,但毕竟有那么多人,集中区的面积也就大了。打不了电话,找到他的希望微乎其微。
傅璃收了手机钻进被窝里,因为心里挂着事儿,一整夜没睡安稳。
第二天忙了一天,腰酸背疼,傅璃吃了晚饭却没马上回去休息,开始四处打听。
每一个救治篷留了两个人值班,大部分人此刻都在临时搭建的澡堂前排队等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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