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摇光的话落,一室静谧。宁安王垂下眼脸,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倒是温亭湛出声打破了平静:“王爷若非有顾虑,何须来此寻内子?”
宁安王抬起头目光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看着温亭湛:“本王自然要寻温夫人,诚如温夫人所言,这世间天上不会掉馅饼,只会掉陷阱。在温夫人这里,是温夫人欠了我的人情,到了别处便是本王欠人情。”
“王爷既然想到明白,看得透彻,又在迟疑什么?”夜摇光扬眉道,“早在我应诺王爷之前,我已经说过能够做到何等程度。王爷你大可放心,我为人处世的原则,万物生灵活一场不易,能够让其生便是费再大的功夫我也不会让其死。”
宁安王又沉默不言,只是指尖依然漫不经心的转动着杯子。
“姑且让下官揣摩一番王爷的心思。”温亭湛再度开口道,“同胞双生,王爷生,而他死。若非宛妃娘娘顾忌双生子的禁忌,便不会狠心走这一步。在王爷看来,是他的死成全了王爷的生,故而心存内疚。”
“难道不是么?”宁安王也不避讳,这些事情温亭湛他们早就知晓。
“自然不是。”温亭湛淡笑道,“谁生谁死,在那一刻王爷和他都做不了主,唯一能够做得了主的乃是宛妃娘娘,宛妃娘娘选择一个,或许没有根据缘由,只是随手一挑。或许是他体弱晚出生一步等等因由。可归根结底,他的死都不是王爷造成,只因王爷也曾因为他的存在,而在险些成为丧命的那一个。能够活下来,只能是王爷的运道好一些罢了。故而,王爷与他之间,并不存在谁欠了谁。”
宁安王的目光变得幽深,他静静的看着温亭湛:“依你所言,他应该怨恨的是本王的母妃……”
“不。”温亭湛摇头,“生我者父母,我们的生命骨肉都是父母所赐,我们理应还给他们一条命。”
这是温亭湛的观念,父母再多的不是,终究生养一场,他们对待子女再不好,也只能受道德的谴责,而不应该承受子女的怨恨。因为没有他们,就没有自己。要想划清界限,那就换他们一条性命,从此两不相欠。
“理应还他们一条命……”宁安王晃神的重复一遍,旋即他沉沉的闭上了眼,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们理应还她一条命!”
夜摇光看着再度抬起头,眼睛瞳孔变成了幽绿色的宁安王,手一动却被温亭湛给拦下。
宁安王诡异的笑着:“温允禾,你早就看出是我可对?”
“王爷与你气韵不同。”温亭湛承认。
“故而,你所言是特意说给我听么?”宁安王,应该说是宁安王的兄弟那一双瘆人的绿眼睛落在温亭湛的身上。
“确然是特意说给你听,可却是实情,亦是我心中真实所想。”温亭湛直言,“你既然能够来此,我信你心中敞亮,还有回头路,何故要真的亏欠宁安王,他当真不欠你。”
“那你告诉我,是谁亏欠了我?”宁安王唇角讥讽的上扬。
“无人欠了你。”温亭湛摇着头,“你心中的怨,不过是同母一胞,王爷可以活着看尽花红酒绿,人世繁华,而你却是被宛妃娘娘牺牲的那一个,你不甘,你心中不平,为何被牺牲掉的是你。可你觉着王爷背负着你这么多年,当真快乐么?我想若是可以互换,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与煎熬,王爷恐怕更想当年被牺牲掉的是他吧,干干净净的来,干干净净的走。这么多年,你与王爷同生同长,你可扪心自问,若是你们易地而处,到底是谁更苦更累……”
温亭湛的话让宁安王体内的鬼魂变得安静,似乎陷入了属于他们兄弟之间的回忆。
“这世间,从来没有忒多的为何,也没有忒多的公平。你自认为你悲惨,那么这世间多的是生在贫困之家,为了生活而自卖其身,遇上那性情暴戾的主家,稍有不慎就被打杀,这些人又该怨谁?又该问是谁欠了他们?”温亭湛声音平静的说着,“其实你已经比许多人幸,这么多年宁安王为你背负了许多,为了你一再沦落他人的棋子,你自己明白,他不是没有办法将你驱除。他之所以到如今还不曾行动,不是惧怕什么,亦不是做不到,而是顾念着你们虽然阴阳两隔却依然存在的手足之情。”
宁安王的身体一震,他眼中的绿光有那么一瞬间全部褪去,但很快又蔓延上来,只见他体内的鬼魂拍着手:“好,好,好,状元郎真真是好口才,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能戳心。只可惜,我不是人,没有心呢。”
“你若无心,便不会出现在此。”温亭湛泰然自若的看着他。
他的双眼一眯,定定的看着温亭湛。
温亭湛坦然回视。
“前几日有人寻上门,他,决定成全我。”好一会儿他才移开目光,他口中的他指的应该是宁安王,应该是有人寻上门,但宁安王不同意他妥协,为此宁安王宁可成为被牺牲掉的那一个。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夜摇光的身上,“既然你说我们之间只能有一个可以活。你可有法子,让他死我生?”
“我有,但我不会为。”夜摇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如此做,我不但要担上杀了宁安王的罪孽,还要助你逆天改命。”
“在温夫人的眼中,我必然是那个该死的对否?”他看着夜摇光问。
“不是该死,而是你已经死了。”夜摇光纠正道。
“呵呵呵……”他发出了一阵冷嘲的轻笑,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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