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什么?”
白彦成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林嘉丽在月光下越发显得皎洁的面庞,道:“问我愿不愿意回去。说调令已经寄给我两个月了,问我考虑好了没有。”
“啊?”林嘉丽又蒙了,“调令?咱家没收到过你的信件呀?”
“嗯”,白彦成点头,“他说寄的挂号信。如果是寄丢了,回来会找邮政的人问责。”
林嘉丽哦了声。
那这样看来,曾倩倩确实没有骗他。
两人又迈开脚步往前走。
公园里活动的人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三五成群。
这时候广场舞还没有进入中老年人的生活,大多数的他们还只是散散步,拿着蒲扇坐在长椅上唠唠嗑,打发睡前时间。
林嘉丽和白彦成都是低着头,好半晌没有说话。
“老领导有说调你回去做什么工作吗?还需要去前线吗?”林嘉丽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听不出悲喜。
说实话,自从听了这个消息,她的心里便闷闷的。
她和白彦成认识不过半年多,在一起也不过四个月,说感情多么深厚旁人许是不信。
平日里,白彦成待她也没有很多甜言蜜语、浓情蜜意。两个人的相处模式虽不像一般的小年轻浪漫,却有更多的自在从容和惬意。
有的人共枕二十年,也看不透背后的那张脸;有的人相识月余,却可以托付终身。
可眼下,这个人要离开了。
白彦成看她:“不问我答没答应?”话里有调侃她的意思。
林嘉丽瞪了他一眼,小嘴一撅:“这还需要问吗?难道你真喜欢在家里种一辈子花吗?”
小丫头状若生气,白彦成却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水光。
他轻叹了口气,转身把她拥进怀里。
“你可知道,我并不想去。”
他的小爱人才十六岁。
十六岁啊。正是一个女孩一生中灿烂芳华的开始。而她又是那么聪慧,那么耀眼。他如何放心得下留她一人在此。
“可是你还是会走,不是吗?”
再开口,林嘉丽的话音里就带了鼻音,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眶。
她懂他。他对部队有一种天生的热爱。
十五岁入伍,二十四岁退伍。旁人以为那是他遵循了父亲的意愿。
可林嘉丽知道,这个每天仍旧会遵照部队作息的男人,每天坚持训练锻炼的男人,心里对部队有偏执的热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舞台。如同她的舞台不在学校,而在商场。
而白彦成的人生舞台,便是部队。
白彦成只是静静地抱着她,不说话。背光而立,也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
林嘉丽吸了吸鼻子,委屈巴巴道:“我不是拦着你,不让你去。我只是怕你走了,没人陪我晨跑,没人陪我散步,也没有人会给我送午饭,我会不习惯。”
白彦成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我便不去了,别哭。”
部队,他确实想去。可是丫头,他也不想放弃。
如果非要二选一,他可以选择不去。
林嘉丽猛地推开他的胸膛,胡乱擦了擦眼泪,瞪着他道:“你得去!”
白彦成挑眉,弯了弯嘴角:“为什么?”
“因为你心里想去啊!现在又不去,我会觉得你很虚伪!”
白彦成略有些无语。
“你不想我去,我便不去,谈不上虚伪。”
林嘉丽跺脚:“就是虚伪!你得去!你得去!”
白彦成捉住她的双手,“真搞不懂你。明明不想我去,嘴上却非要我去。我看你这才是虚伪啊。”
“哼!我这不是虚伪!”
“那是什么?”
林嘉丽的嘴唇动了动,想说却又没说出口,最后只视线移到一旁,说了句:“反正不是虚伪。”
是爱啊。
因为爱,所以希望他去做喜欢的事情。
因为爱,所以自己可以忍受不习惯。
因为爱,所以不会用他对她的爱为绳把他禁锢在自己身边。
可“爱”,是一个很难说出口的字眼。
可“爱”,又是一个不说但两人都懂的默契。
两天后,白彦成便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他走得如此匆忙,以至于亲朋好友都没来得及给他办一桌践行酒。
清源车站。
“大哥!记得替我向于师长问好!”易英杰笑嘻嘻道,“哦不!应该叫首长了!哈哈!”
于博平升了副军长,是该改称呼了。
白彦成点头,说了声好。
“彦成哥,你去部队能不能给我搞点子弹壳?我想做成项链戴在脖子上,挺帅的!嘿嘿!”白双喜摸头道。
白彦成摇了摇头:“我看你这胸口的大金链子就挺好看。”
白双喜摸着大金链子又是一阵嘿嘿的笑。这是魏老三前不久送他的礼物。虽然是镀金的,但也被他当个宝。
几个亲近的朋友都纷纷说了告别的话。此时,工作人员已经通知开始检票了。
唐雁上前握住儿子的手,叮嘱道:“照顾好自己。家里有我,别担心。有事儿就打电话,现在也方便了。”
母子俩的话在家里已经说了两天了。可眼看着儿子要离开,唐雁还是觉得有一肚子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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