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这位老板,从履历上来看,那是当真万分犀利。
不列颠邓迪大学法医学与精神病学双博士学位,才刚三十出头就正高职称,手握国家级科研课题,半年前从g省公安厅调职而来,立刻空降病理科主任外加研究所三把手。
而且柳弈模样长得极好,又很能捯饬自己。
以江晓原的直男审美来看,如果他本人是普通级的五官端正,那么他的老板起码得是传说级的英俊潇洒——柳弈来报道的当日,“病鉴科来了个帅炸天的美男子”的这个消息,到中午的饭点儿时间,整栋研究所12层楼几乎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只是江晓原跟了柳弈这几个月,已经摸清了他这位老板的真实脾x_ing。
柳弈平日里在人前惯会装个疏离又淡然的高冷形象,实际上却是个脑回路无比跳跃的逗比,常常会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时候,说出一些让人充满吐槽欲的神奇发言,将自己辛苦营造的高知范儿瞬间破坏得连渣都不剩。
“说真的,我这是真缺人手啊。”
柳弈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幽怨,他瞥了江晓原一眼,眼神里满满都是嫌弃,“横竖现在我就你一个壮丁,档案室里那整整三十年份的档案,得统计到猴年马月去?”
柳弈最近在做的课题,需要翻查最近三十年间所有的司法解剖卷宗,将里面涉及刑事案件的全部挑出来之后,再将尸检结论与警方最后的调查结论做对比,研究两者的相符程度,最后找出误差的原因。
这项工作乍看起来不过只是翻阅些卷宗,看似简单,但作为国家级的司法鉴定机构,研究所每年都要接受大量的司法解剖申请或者复核,翻查整理起来不仅非常繁琐,而且相当耗费时间。
柳弈前些日子带的隔壁市来进修的小吴法医,月初刚刚调去了别的科室,他现在手下只剩下自己的研究生江晓原一个人,差点儿就成光杆司令了,简直不要太惨。而且翻查卷宗这活儿,指望江晓原一个人去干,自然是肯定做不完的,他现在就指着赶紧来点儿新人,好填上小吴的缺儿。
他换了一边的手支撑下巴,耷着眉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冷门专业就是苦啊,隔壁医大附院里实习生进修生轮转生一窝窝的来,塞都塞不完,我们这儿倒好,鑫海医大一年就那么一个班的学生,分到我们这儿的就那么十来人,各个科都得抢着要……”
“咳。”江晓原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自家老板的一咏三叹,“我听说,新一批的实习生,今天就该到了。”
他顿了顿,“算算时间,现在也该来报道了。”
“真的吗?”
柳弈听到这话,眼神顿时亮了起来,也不起身,单脚往地上一撑,屁股底下的滑轮皮椅就带着人,“呲溜”一下移动到了玻璃隔断墙边,他透过磨砂玻璃间的缝隙朝外张望,从动作到表情,无不生动得表现着何为“翘首以盼”。
果然,几分钟以后,一个身穿白大褂的面生男孩就一脸惴惴不安地从走廊经过,手里揣着张纸片儿,正在左顾右盼,边走边仔细研究着各扇门的门牌,似乎正在思考下一步应该做些什么。
“嗯,不错,样子看上去还挺精神的。”
柳弈审视着即将跳进他碗里的壮劳力,满意地勾起唇,笑得活像一头大尾巴狼。
说着,他拍了拍自家爱徒的胳膊,“去吧,将外头的小可怜领来让我瞧瞧。”
江晓原连忙屁颠屁颠跑出去,将还在走廊徘徊的小实习生给领到老板面前。
门外那刚被分配到了病理鉴定科的实习生,姓李,单名一个瑾字。
作为一个打心眼里一点都不喜欢法医专业,四年下来平均分只有六十多的学渣,竟然轮转的第一个科室就要面对尸体,李瑾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一发就抽中了下下签。
入科之前,他已经打听过病理鉴定科的柳弈柳大主任的光辉履历,然而在李瑾的思维定式里,能混到柳弈那程度的业界大牛,那肯定得是一个年过四旬、秃头微胖的古板书呆子大叔了。
然而,当江晓原把他领进办公室的时候,李瑾却看到书桌后面坐着一个完全出乎他意料的年轻男人。
柳弈乍看上去不过二十后半的年纪,有一张十分俊美标志的脸,凤眼深邃,眼尾纤长,瞳色漆黑,眉眼间隐隐透出一股精英范儿,气质远比长相来得锐利。
李瑾呆愣愣地盯着那张脸看了好几秒,才将目光往下移。
那人身材高挑,穿着白衬衣和休闲西裤,以李瑾一个gay的审美来看,对方的衣服剪裁得很修身,雪白的领口浆得挺括,衣裤都烫得笔挺,一看就品味不俗,而且是很会捯饬自己的主儿。
在李瑾呆呆地盯着柳弈看的时候,柳弈也在心中暗自挑剔面前这个小孩。
——长得倒是挺精神的,看样子应该还算机灵,就是个子矮小了点,身材瘦弱了点,一看就不太耐折腾……不过只是整理整理卷宗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凑合着用吧……
“报道单给我看看。”
柳弈朝李瑾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过来。
李瑾只觉得心脏紧张得怦怦直跳,平日里伶牙俐齿的机灵劲儿,这会儿都使不出来了,同手同脚地走上前去,将手里攒皱了一角的纸片儿递了过去。
“哦,叫李瑾是吗?”
柳弈瞥了瞥那张薄薄的报到单,忽然抬起头,朝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一双凤眼弯成月牙状,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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