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铭的饥火稍稍缓解下来,这才恢复了一点理智,咬牙切齿地望向谢渊渟。
“要是被我家里人知道了,就算你是七皇孙,他们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给我吃的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有毒的?
谢渊渟伸手抓着他的衣领,把他半截身子提起来,让他靠在一堆干柴上。南宫铭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之前一直看不到的下半身。
裤裆的位置那里,赫然包扎着一大片纱布,上面渗出已经干涸的鲜血。
南宫铭猛然瞪大了眼睛。他以前偶然在皇宫里见过一次,刚刚净过身不久的太监,也是被包扎成这个样子的。
那他刚才吃的是……
“哇!”
南宫铭胃里瞬间翻江倒海,一下子大吐特吐起来,直吐得天昏地暗,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你……”
南宫铭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一脸眼泪鼻涕,两眼通红充血,像疯了一样地挣扎着,想扑向谢渊渟。
他最重要的命根子,竟然就这么被割了,而且还被他……
恶魔!
这七皇孙不只是脑子有问题,根本就是个骨子里恐怖至极的恶魔!
南宫铭之前被谢渊渟带走的时候,虽然恼火,但并没有觉得害怕。谢渊渟这么多年来疯疯癫癫,在京都到处捅乱子,但说到底也就是一些小事,没有太过分的胡作非为。他只以为谢渊渟大约是也看上了宁霏,所以找他的麻烦,想修理他一顿而已。
没想到竟然……
除了命根子被割的心痛绝望之外,一股巨大的恐惧紧接着在南宫铭的心头升了起来,让他全身一片彻骨生寒。
谢渊渟连这般可怕的事都干得出来,那他还会对自己干什么?
“七殿下……”南宫铭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声音,哀求起来,“求求您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碰宁六小姐一根手指头,再也不敢对她动一丁点念头了……您就饶我一条命,把我当个屁放掉,我保证不会说一个字,以后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嗯。”谢渊渟站起身来,“我相信你说的话。”
南宫铭心里一松,但谢渊渟站起来后,却只是俯视着他。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这些。”
谢渊渟带着笑意,一副温和的安抚语气,继续说下去。
“你以后不会有一根手指头能用来碰她,也不会有空闲的念头动到她身上,永远说不出一个清晰的字,更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不过放心,我肯定不会要你的命,你可以活过比你希望的长得长的时间。”
他这段话说完,没有再理会南宫铭的反应,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柴草房的门。
……
五月十四,珠玑宴。
往年的珠玑宴,一贯是由当朝皇后在皇宫里举办,今年也是如此。在珠玑会上拿了前三甲的九位千金们,头天就接到了帖子,早早开始准备。
宁霏这天也起了个大早,李氏亲自过来帮她穿戴打扮。
李氏自然知道珠玑宴其实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宴,她一点也不希望宁霏出风头,要是真被哪个皇子皇孙看中了就麻烦了。不过毕竟是进宫赴宴,虽然并非太正式的礼宴,装扮上也绝对疏忽不得。
李氏给宁霏挑了一身柳黄色簇锦团花暗纹对襟齐胸薄纱襦裙,胸前系着葱绿色缎带,不作束腰,只挂了一个压裙的碧玉环绶。头发梳成小姑娘常见的双鬟,上面没有带簪钗,而是用两圈翠绿欲滴的碧玺璎珞链子错落环绕,搭配一朵珍珠绿萼梅珠花,在一侧鬓角垂下细细的流苏。
宁霏本来就长着一张小巧可爱的娃娃脸,加上这稚气的发式和宽松的衣服,更显得一团孩子气,看过去好像还不到十岁一样。
李氏看她这一身装扮低调平常,毫不出挑,但衣料和首饰都是贵重时新的,不至于寒酸失了礼数,这才算是满意了。又叮嘱了宁霏一大堆皇宫里要注意的事情,百般不放心地送她出门。
宁霏其实根本不需要叮嘱,前世里她在皇宫里待了快有两年时间,付出了不知道多少血与泪的代价去学习皇宫里的生存法则,知道的远比李氏多得多。
从安国公府出来,一路乘车到皇宫角门门口,宁霏下了车,仰头望向面前巍峨高耸的宫墙、朱漆金钉的宫门、以及雕栏玉砌的门楼。
尽管头顶上五月里明媚的阳光直照下来,照得高处那些梁柱斗拱上的彩绘一片鲜艳斑斓,但落在宁霏眼中,却只觉得一阵隐隐寒凉。
前世里,她也是从这处角门第一次走进皇宫。那时谢逸辰正在她身边,暗地里牵着她的手,她走进去的时候虽然也心有忐忑,但手被他紧紧握着,却无端生出满怀的勇气和希冀来。仿佛只要有他陪着,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也甘之如饴。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那时她走进这道门,便是走进了真正的刀山火海。以脂粉钗环为利刃,以绫罗绸缎燃烈火,锦绣裁成裹残尸,红颜转瞬成白骨。
鲜血染朱门,人间的杀戮场,比地狱更加惨烈残酷百倍。
而她以为会陪伴她保护她的人,根本不在她的身边。
重生后,今天,她再次踏进这道宫门,踏进这个残酷依旧的皇权场,帝王家。
这一世,谁生谁死,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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