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推却,想想村里那一亩三分地,念念家中七旬老母,再摸摸兜儿里几枚铜板,权衡半天利弊优劣,答应了。
故而这席上,除却如约而至的兴王父子、江南王及白麟,还另有袁道,以及号称“无宴不欢”、被赵瑞德硬拽来的的柳三公子。
女眷酒桌摆在后园里,并不跟他们这群大老爷们一处吃喝。
席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在座皆乃淑质贞亮,英才卓砾,上回宫中一聚,便已知分晓。此刻抛却争储政事,只论琴棋书画,诗酒茶花,竟凭空生出相见恨晚、相知相遇之感。
柳昭玉与白麟互为伯牙子期,今日高谈阔论可以,吟诗作赋也成,就是不能表现出与白麟早已相识。那别扭做作劲儿,看得袁道实在忍不住,暗地里不停窃笑。
酒过数巡,四位晚辈推说酒力不支,想去园中吹风醒酒。
两位王爷年纪相差不大,儿时曾互为玩伴,知根知底,甚是相熟。借着酒劲,行令猜拳,骰子赌钱,返老还童似的,玩得热火朝天。
听闻他们要离席,两人二话不说,眼都不抬,紧张兮兮地攥着酒杯,盯着桌上滴溜溜打转的铜钱,挥手就允了。
白麟引着他们往园中去,赏月下假山流水。
郡王府原是前朝一户富商购建的山庄,可惜还没建好,人就撒手西去。后来有亲王看对了眼,买下来改作避暑别馆,却也没住几回,就远赴封地。而后一直空置,几度转手,这才到了海静郡王手中。
那富商原是皖州人,山庄依照他的偏好,也修作了江南水乡的风格。山庄修筑历时十五年,端的是精雕细琢,处处为景。园子不大,却池秀叶茂,庭院错落,风亭月榭,水木相映,修葺后焕然一新,更显精致灵秀,颇合江南王口味。
王爷被召进宫汇报进展,眉飞色舞将宅子夸得天花乱坠,还玩笑说要把那老宅卖掉,赖在这儿不走了。皇帝对此十分满意,同时也不忘指着他好一顿笑话。
此时幽风静静,垂柳青青,几人漫步曲径,看似赏景,实则各怀心事。
白麟望着园中花草树木,心中骤然涌起浓烈的思念。
无限清景,却没有情郎在侧,良辰美月,却没有爱侣相伴。景致再怎么美妙绝伦,也比不上烨儿那双澄澈的眼。友人再如何心照神交,也比不上与烨儿两心相印。真个“寂寞无人见,黯黯梦云惊断”。也不知烨儿在做些什么,是胖了,还是瘦了,睡得好不好,吃得香不香?也不知他是不是已经出发,初春时节,最易受风寒,不知他带没带够厚衣裳?
思情隐藏得再好,也被柳昭玉一眼看穿。他静静走在白麟身侧,偶尔抬眼瞧瞧,始终一言不发。自己的心意,虽刚冒出芽苗,却无论如何都得收敛好,藏掩好,不能让他知道。苦涩归苦涩,但知交一场,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而一刀两断。日子还久,寿数还长,保不定哪日就累了,淡了,忘了,不在乎了。莫逆之交,刎颈之谊,想来与鸾凤和鸣同样深切,没什么不好。
赵瑞德在几人面上扫一圈,停在白麟侧脸上。心道,此人堪比陆海潘江,若非争储一事让彼此被迫互为敌对,倒真值得倾心一交。只是总觉得看他不透,不似刻意隐瞒,倒像有意韬匮藏珠。不过庶子靠山太弱,此一计倒不失稳妥。
袁道原不爱矫情,此时却不由心生怅然,暗暗攥拳。郡王如此卓尔不群,却又谦和善意,将自己拉出泥沼,脱离苦海,往后若不鞠躬尽瘁,助他一臂之力,实在于心不安。
几人正各想各的,假山背后突然传来清脆的环佩声。
白麟脚下微顿,试探问:“可是惜妹妹?”
假山后冒出个小脑袋,发髻上的金钗银钏,在月下闪闪发亮。
“麟哥哥,如何知道是我?”
女孩子见同行还有好几个男子,不由往后缩了缩。
白麟笑笑:“我猜你不喜欢同女眷一齐说话儿,定又早早吃完,到处闲逛去了。”
女孩子嘻嘻一笑,又扁扁嘴:“姑娘家那些个玩乐,除了掷铜钱,就是谈女红,好生无趣。听久了,人都打起瞌睡来。还不若喂喂鱼看看花,赏赏这园里景致。”
其余三人听白麟唤的是“惜妹妹”,便知她乃是江南王独女赵瑞惜。又见她这般活泼开朗,全不似官家小姐温柔娴淑的模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赵瑞惜再爽朗,毕竟也是个闺中女子,被一群少年才俊笑话,不由害臊羞赧。却又奈不住寂寞,红着脸,扭扭捏捏蹭过来,躲在白麟身后,拽住他袖子,小声道:“麟哥哥,你们要去哪儿?可否带我一起去?成日待在府里,找不着人说话,闷得紧。”
白麟潜意识里总觉得她像林烨,平日里便对她多有照顾。听闻此言,便在各位友人面上挨个看一遍,以征求意见。
几人都是高风亮节的雅人名士,深谙巾帼不让须眉之理,见女孩子如此不拘小节,甚觉可爱,便都含笑点头。
白麟冲她一笑,指指前路:“我们也不过出来醒酒,去前头水榭歇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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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在水畔榭中坐下,白麟将几位友人一一介绍给赵瑞惜。
此榭名“日夕”,出自“山气日夕佳”一句。屋顶歇山卷棚,榭内开畅通透,靠椅斜对水面,举目凌波映月,远处茂林绰影,无限幽然清净。
赵瑞惜坐在白麟身旁,听他挨个介绍,眼睛却一个劲往柳昭玉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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