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此时周围流云已开始渐渐收聚,玉凝只听一句,
“此中自有命数,你等好自为之!”
霎时云团骤散,玉凝惊觉脚下一空,霎时瞳孔紧缩,浑身失控坠落下去。
他又倏地睁眼,一骨碌翻身爬起,见仍是草屋,这才心中稍安。
闻人见他醒来,眼中微有光热,可想起从前之事,又迅速黯淡下来,只坐在一边,也不看他,淡淡道,
“你醒了。”
玉凝看看他,想起师尊嘱托,擦了擦额边的汗,轻轻颔首,回应道,
“嗯……”
他本想再道一句多谢,谢他之前救命之恩,可这两字总也糊在嘴里,噎住黏紧了化不开。闻人见他这般,心中凄凄然,只想与他再多说几句,可又怕起那过去之事,便深深地看了看他,又渐渐松开眼去。玉凝见他眼有悲意,心下不明,不便多问,道,
“我弟弟他……”
闻人便似得了释然,接过话题道,
“他就在外面,我去叫他来。”
玉凝却道,
“不必了,”他摇摇头道,“让他一个人反省反省。”
闻人也无异议,静坐了片刻,却总也不愿拿眼看他,随后又道,
“我走了,近日多有得罪,愿你释怀遗忘,不要再记起了,就此告辞。”
随即便起身出去,不曾丝毫犹豫。
玉凝一惊,见他离开得如此坚定,甚至有些匆忙,心下一沉,又不知该用何法教他留下,可师命难违,一时心乱如麻。
在闻人就要离去之际,他忽地紧紧闭上眸去,似是下了万般决心道,
“玉林的事情错不在你,是我错怪了,对不住!”
闻人潜倏地顿下身子,没有声响。玉凝心怕他不肯接受,缓缓睁开眼来,却也不敢回头去看闻人,只定定地盯住地面,手心却不由地攥紧了。
片刻,闻人才发出低低的一声道,
“我卖弄学识、妄自尊大,确也是我的错。”
玉凝也料不到他会这样说,蓦地一愣,可手心依旧攥紧着,回眸望着他背影,微微高声道,
“是他要替那小妖怪治伤、妄动灵力,才导致体内元灵失衡,不若、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错不在你,所以、所以、”
闻人潜听他支支吾吾,心中微微有所动,可也不知他究竟要说什么,便也不接话。玉凝支吾了一阵,心下无比矛盾,碍于玉林性命,又是所以了几声,才是倏地泄了气般低声道,
“你大可不必走。”
这句话,没有要他留下的意思,可又偏带了几分要他留下的味道。
可说这话时一觉对不住自己的良心,二怕闻人起疑,又道,
“我的意思是,这些是非,我尚分得清晰,所以、你既是无处可去,也大可不必走。”
此言一出,又有了几分欲盖弥彰的嫌疑。
玉凝便觉窘迫,垂着头半晌没有动静,便听他慢慢地走到自己身边,发出一阵衣料摩擦的声响。玉凝心下飞转,转出无数的念头,只怕他会生疑,呼吸不由加紧,手心攥得更紧。
而忽觉头颈微热,一只温热的手覆了上来,如春日暖阳,熨帖暖人。
玉凝心下一惊,颈上被闻人的手紧贴之处似乎都已僵直凝固,温温却又沉沉,似血脉都停息了流动。他心底只是发慌、发热,却没有空地去生长、容纳几分厌恶之意,最后还只是出于抗拒之情,挥开闻人的手去,抬头望向他,却意料之外地迎上对方的脸庞。
他此刻心中全乱,脑中瞬时浮起那时闻人对自己亵玩之景,彼时那双眼睛,亦是如同现在乌黑晶亮,彼时那双唇,亦是如同现在……
闻人却是伸手捧住他的面庞,转眸看他脸侧浅浅的伤疤,低声叹道,
“若是再有一会儿,也就好了。”
玉凝眸中微动,忽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无比羞耻,不自觉地双唇微张,正是倏地擦过闻人潜的脸庞。他脸色大变,急忙推开闻人潜的手去,又匆忙朝着旁边挪了两个位置,最后站起身来,直直地盯着闻人潜,只怕他走近一步,可又见闻人目光凛凛、毫无怯意。
玉凝心生难堪之情,可颈后的微热都似不曾散去,他错开目光去,不敢去看闻人,垂眸低声道,
“我的事情,你何必在意。”
闻人只在嘴边微微一动,似是笑也笑不出了,倦倦地道,
“就是我不在,你也得好好的啊。让旁人看也好,让你心爱的人看也好,我不在,你都还得好好的。”
玉凝却也听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只随意道,
“你那草,再找也就是了,又有什么干系……”
从头到尾,均不敢看闻人一眼。
闻人便低低地笑道,
“秋痕草百年难遇,岂是说找便找的?”
玉凝闻言,心中忽动,便道,
“我知晓一地,名为坤山,此地清气萦绕,常有灵物聚集,也许,你可以去那里找一找。”
闻人转眸去看他,目光在他脸上略略一停,他本想就此离开玉凝,不愿他经历日后之苦,只是如今听说又有生机可以修复玉凝容貌,也不禁心动。
玉凝见他看来,心下砰砰直跳,生怕他不肯前去或是质问自己是否另有目的,因而忐忑不安,不料闻人潜道,
“好,我去找。”
玉凝见他答应,心下狂喜,随即勾起唇来,
“我和你一同前去,这也是我的事情。”
闻人便道,
“那你弟弟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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