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惊:“那是自然。况且,天玑星君之名,遐迩皆知,本尊也不欲与你为敌。”
天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你以为他在夸你,方诸心里哂道,那是在说你太阴险了,连他魔尊都怕了你。
“奈何方诸忍气忍得难受,本尊看他吞声也看的难捱,所以想著,”青君说著,唇角一挑,“还是一举替他除了眼中钉的好——”
语落,目光一凝。
方诸只一转眼,便看到流华横飞,青光乍见,耀眼光芒萦在青君和自己身周,四下溅了开来,凡光华过处,万物湮灭,一尘不留,看的他几乎傻了眼。
天玑蹙眉点气格挡,被荡出数丈远,脚不沾地退了许久,停在一处断壁之前,捂捂胸口,兀地喷出一口黑血。
好厉害的魔尊,手还没沾到天玑,居然就让他吐了血……
不对——重点是……
断壁?
方诸揉了揉眼,看看周围,野卉丛生,松柏如盖。再揉揉眼,再看周围,云遮霞布,雾气绕缭……终於确定是他三人瞬间转移到了不知何处,而非春满楼连人带楼整个被夷为了平地。
一口气松下,再抬眼看那悬崖——
崖上光裸,寸草不长,只在边缘薄薄覆了层冰。齐崖面处,冉冉浮云生起,飘在天玑惊惶的面色里,方诸瞧他回头看崖下时那神情,底下似是……深不见底。
“怎样?”青君侧首看他。
方诸愕然望著他:“啊?”
青君又道:“你看此处如何?”
方诸一脸雾水,挑起目光往前打去。
人间此时可是向冬之末,迎春之阳,而此处危耸入天,虽略有冰霜,然繁花似锦,视之不似凡尘,而且……还是一处断崖。
莫非……
迷雾骤散,方诸浑身一个激灵。
青君眯眼,溢出一声轻笑。
天玑见状,眉梢一喜。魔尊视线都锁在那方诸身上,自己此时若是……嘿然一笑,一个黑色法轮轰过去。
青君头都没回,左手单掌接住。
天玑神色不由一变,蹭蹭蹭再几个法轮叠上去。青君扭头瞟了他一眼,手掌一转,往外一推,法轮黏上新来那几个,便合为了一体,大法轮携青光带黑火,朝著崖边隆隆滚去。天玑立刻白了脸,双手化轮拼命抵住,转瞬间,崖上电火四迸,铮鸣大作,方诸还不及看清楚,只听到一声惨叫,他目光不过一瞬,睁眼再看时,崖边的一切都……荡然,无存了?
习习和风中,云气蔚然,繁花迷眼,迷了方诸呆愣的视线。
魔尊负手望著天际,一袭青衫飘飘荡荡。一缕长发拂过他的面庞,掩了他眸子里的雪光,被他以指轻轻撩起。他侧首看著方诸,轻勾起唇角:“你可还记得此处,方诸,上仙?”
☆、第廿三篇
三界皆知,方诸上仙与魔尊青君之间,早在万年前就结下了梁子。
万年前的青君,还不是魔界的至尊,而只是天庭一只不起眼的青鸾。在天庭,鸾凤孔雀这类禽仙,十个有九个都是养在天宫中装点门面的,论皮囊,个个美貌,论仙法,个个小强。仙人因此并未给他们赐仙阶,只随意放养在仙宫中,闲来无事骑出去遛一遛,方便显摆自己手里新得的法器,或是身上新做的袍子。
千百年来,这只青鸾就在饲主间或一骑的爱抚中,过著这般淡如水的日子,後来,也不知何故,他居然就看上了王母座下一只金凰,在河之洲琴瑟兮,寤寐思服不能已。
一日,青君从自己身上择了最晃眼的几枝青羽,沐浴焚香,以之编了把羽扇,准备送给心尖上的金凰。本来他人已到了王母后花园里,躲在树丛中等著那只凰出现,而金凰的倩影也已然闪进他眼中了,当时他只要勇敢地冲出去,拉住金凰娇羞的小爪子,就能成就一段才子美人的佳话……然而,就在电光火石间,他突然觉得,那羽扇鲜亮是鲜亮,可若按他的美学圭臬衡量,委实是素了点。青君曾经在凡间修炼过,假借那张晃眼皮囊,颇结交了好些书生骚客,勾搭了好些花魁名伶,故对凡间那些个酸诗豔词颇有点心得,此时此刻,他心中一动,想起司马相如那首《凤求凰》来,心忖自己虽不是凤,到底跟凤还是大同小异的,於是拣了“有豔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四句,羊毫在手,挥笔书就。
其实俊美兼诗意如青君,若放在人间,定要被少女们捧鲜花携瓜果,跟在他宝马香车後头,追上三条大街,奈何他看上的,是只不解风情的凰。金凰一看到“闺房”“交颈”云云,一张俏脸蛋刷的就白了,白了又红,红了复白,羞怒之下,这边青君犹自沉浸在相思中不可自拔,她已举著那把寄托了青鸾绵绵情意的羽扇,一把涕泪将他告到了王母跟前。
王母向来护短,自是即刻下旨将青君捉了起来。
关在黑牢里时,青君还在哀怨地想,好好一首情诗,为何就被心上人曲解成淫诗了呢?蓬头潸然之际,他还不知道,更倒楣的事还在後头。
此前不久,王母为了庆贺千秋,在瑶池设席宴请诸仙,席间玉帝不知怎的就跟瑶池一名仙娥看对了眼,二人情根深种,日日青鸟传书,每每捏著对方传来的书信,都凄然望天,恨不得自己就是衔书的那只青鸟,能立时飞到对方身边。没过多久火烧纸透,玉帝去函被王母发现那次,正巧写的就是这四句诗。其时王母宫怨大发,须知做了这多年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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