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旁边的背包,发现这个包本就是我丢的那个。
我感到神经一阵抽搐。我本来以为地上的尸体属于我的一个同伴,没想到她似乎与我毫无关系。但是一个老人赤身luǒ_tǐ死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未免也太奇怪了。我试图在尸体上找到可以证明这个人身份和死因的东西的时候,赫然发现尸体小腿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疤痕,这些疤痕竟然都是可以辨识的字迹,像是被刀刻进皮肉里的记号。
我把手电光集中在那些记号上。伤痕很古老,因为身体结构随着年龄的改变,已经被拉得变形。即便如此我还是认出了这是俄文,依稀可读。
尸体的左腿上刻着这样的字迹:“向上的路已经被封死。我只能顺着漩涡向下走。时间:2009.9名:叶·彼·利夫希茨。工号:110010119870323。血型:b。宗教:未知论。”
尸体的右腿上有着更加清晰的字迹,似乎是专业纹身,而不是随意刻下的:“我已经时日不多。我将试图回到沙漠下的漩涡寻找那些人。时间:2059.9。名:叶·彼·西多洛夫。社保号:3100787198703239733。血型:b。宗教:佛教。”
2059年。离现在50年开外的未来。那时叶妮亚的年龄应该在七十出头,和这具尸体的年龄吻合。她腿上的信息格式酷似美国大兵戴的狗牌身份证上的信息格式,是假设她意外死亡的情况下留给别人看的。由这些文字来看,她后来回俄国结婚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改姓了佛教。
五十年之后的未来,叶妮亚回到了这里。
我跪在她的尸体边。她应该是因为没有衣物被活活冻死的。
“向上的路已经被封死”。“我将试图回到沙漠下的漩涡寻找那些人。”
2009年,今年,她和我一样在沙漠中,向下走到了一个“漩涡”里,并且看来是从这个鬼地方走了出去,活了五十年,在年老的时候,又找到了这里。
她穿越了时间。
这不可能。我揉了揉太阳穴。这件事肯定还有另一个解释。沙漠下的漩涡是什么?我现在正在那个漩涡里面吗?
这时我才想到应该看看周围的环境。
手电光扫到之处,我可以看到我所处的空间大约是礼堂大小。这是个石窟,四周都是异常光滑的石头。我正站在一个光滑的石面上。石面向下倾斜,像一个滑梯,同时一圈一圈盘旋向下。我站的地方离石阶的边缘只有一点点距离。石阶外面,是一片黑暗。
这里是一个深渊。盘旋的石梯通往下方的深渊和上方的沙漠,形成一个漩涡的形状。
我蹲下身子,又看了看叶妮亚的尸体。
“向上的路已经被封死。我只能顺着漩涡向下走。”
我用手电筒向上照了照,向下照了照,两边都是无尽延伸的石梯。
有一道心理测试题,问说如果你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每天都有充分的物资可以活下去,但是永远走不出这个房间;而房间的墙上有一个小洞,你不知道这个小洞通往哪里,也许是个死胡同,也许可以通往外面的世界,而这个小洞大小只够向前爬行,不够返回。那么你是去钻进那个洞,还是不钻呢?
要是我,不用给我时间思考,我一定会钻。
我背起背包,穿好衣服,清点了包里的东西。事物有一个星期的分量,水还能喝两天。手电筒看着样子可以撑很久。够了。
我用小刀试着划了划石壁。石头极其光滑,触手温润,坚硬无比,小刀完全留不下任何记号。我只好重复利用叶妮亚的尸体。
“时间:2009.9名:杨安。工号:11001011。宗教: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建国后动物不准成精。”我在叶妮亚的肚子上刻下。
我把小刀□□裤腰里,把叶妮亚的尸体摆端正,把她的手在她胸前交叉。然后转身顺着石阶向深渊里走去。
我走了很久。我的手表不知道为什么不灵验了,液晶屏上显示的时间一直在晚上十点和早上两点之间来回跳。我只能根据我步行的速度和我走过的步数计算我走的时间,大约在五个小时左右。在这五个小时里我周围是一片寂静和黑暗。这种特殊的石料似乎可以吸收光线和声音,也许还能吸收气味。
这个巨大的阶梯宽八米左右,形制非常工整,很明显是人为建造的。每隔一些距离会有一个巨大的石柱,三米高,竖立在阶梯正中。
整整走了五个小时之后,我身心俱乏,周围的景色却没有任何不同。来到下一个柱子的时候,我惊讶地发现柱子上有了凸起的雕刻图案,像是一条巨大的龙样生物,缠绕在柱子之上,细节精致,活灵活现。
我叹了口气,在龙柱下坐下,吃了一点饼干和水。我知道我如果睡着的话很可能会被冻着,但是我已经很累很累了。我对这里是哪里,有什么考古或者地质学上的意义都毫不在乎。我只关心我怎么才能出去。
我想到了队伍里的其他人。幸好李镇没有和我们一起走,他大概还活着。廖小丹自己应该能照顾好自己,她比我能干的多。但是徐瑾……徐瑾还是个孩子,成天跟在我们屁股后面,在笔记本里什么都写,什么都觉得有意思的小孩。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他们有没有家人,他们的家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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