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知错。”狱帝见状敛了笑意,眸中的安静迅速沉淀下来,“千年时光虽如一瞬,但这一瞬,也足已让臣弟反省一生。”
天帝微微点头,冷声道:“狱帝知错便好,切忌再犯。”
狱帝再次躬身行礼,“多谢天帝。”
“你前科颇多,即使反省千年,也难保不再生事端”天帝将公文放置一旁,随口的一句淡然硬是生生把狱帝留在了原地,“如若无事,狱帝安守狱界便好,切莫乱闯乱入,坏了三界秩序。”
狱帝闻言心下一痛,身子禁不住微微一抖,低下的面孔上是天帝看不到的复杂。
“臣弟…遵旨。”
缓慢的话语,从牙缝里一点一点挤出,他亲口所应之事,其坚守其认真,比天帝的任何惩罚,都要来得残酷。
因为那是狱帝亲口承诺的,按他所言,他是狱界的帝王,没有人可以逼迫他作他不想为之事。即使是私藏重犯,即使是偷入人间,他若想做,便随性而为,因为他不信自己的名头震撼不住他人。
可这一次,天帝逼着他亲口应下,逼着他……
不,没有人逼着他。
他若不想,也可反驳;他若不愿,不应便是。
可了解了天帝曾为之事的狱帝,还怎么忍得下心?
狱帝绷紧身子,脊梁挺得笔直,他微微仰头注视着宝相庄严的天帝,嘴角的笑意一如往常灿烂,应合的话语毫不迟疑。
“臣弟无因,定安守于狱,不入三界。”
轻轻巧巧一句话,断了狱帝所有后路,这句反相等于囚禁自己的承诺,比在纣绝阴天宫困了一千年还要痛苦。
可是他别无他法,别无选择。
走出凌霄宝殿时,狱帝的心情还是有些微的复杂。他看着天界的奇花异草之景,明亮的阳光洒入其中,斑驳的树影留给人无限的遐想。他禁不住开始幻想,若是能有机会从蟠桃园一路走至西王母那,想必也是一次不错的享受。
可这次只要回了狱界,再上天庭,就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狱界忍不住低头苦笑一声,再抬头时,眼里已是一片清明。他再次回头望了望闭合上门的凌霄宝殿,轻轻笑了下,才纵身而入,去了他应去的地方。
黄泉花依旧灿烂如火,并蒂双生的曼珠沙华小心的随着阴风飘荡,如墨的天空下是属于狱界的火光,冲天的炽焰燃烧,映红了永如暗夜的屏障。
狱帝笑意盈盈的站在游魂所入之处,萧索的小道上一片空寂,趁着阴风,显得格外怕人。过路的阴差纷纷对着狱帝颔首行礼,不知情的游魂忍不住偷瞟一眼,又吓得立马低下头去。
赤红的发色,火红的衣袍,如血的红眸,艳冶的容貌,一个早夭的小孩儿看了,夸张的惊呼一声,怕得慌忙躲在了一个阴差身后。
狱帝正巧看到这一幕,不知怎的,忽然就起了逗弄的兴致。他几步上前拦住押送小孩的黑白无常,嘴角的那抹笑意漂亮得让鬼都无法直视。
“小娃娃,我长得吓人么?”
小孩儿躲在白无常身后,小手紧紧的攒住他的衣角,他偷眼再望了一次,又立马缩了回去。一双眼睛水汪汪的,小嘴忍不住微微瘪起,那副窘迫的模样,似是下一刻就要被欺负得落下泪来。
狱帝讨了个没趣,伸手掩饰性的刮了刮自己的鼻梁,他有些尴尬的直起身子,错眼飘向远方,嘴里还是禁不住小声嘀咕道:“怪不得哥哥不喜欢。”
“不…不是,姐姐好看,是我见过…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啊…不不不,现在应该是鬼了。”小孩似是看到了狱帝的困扰,他虽是胆小,却也不想看到眼前人这样泄气,“只是…只是我听娘亲说,狱界好看的鬼都是艳鬼,就…就是画皮的那种。要是我不小心看上了,就会…就会魂飞魄散了!”
狱帝微微一愣,心下被这个小鬼给暖了心脏,他好笑道:“小孩,我不是艳鬼,不会对你有害的。”
那小孩听了,胆子似乎大了许多,偷偷挪出半个身子光明正大的偷看他。
狱帝见状忍不住笑了几声,他蹲下/身摸了摸这个孩子的头,语气温柔,眼里充满了怜惜,“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娘亲叫我宝儿,她说等我满周岁了就给我取名。”宝儿的一双眼睛亮亮的,眼里全是眼前这个好看的人,“只可惜我没等到,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不过我觉得宝儿这个名字很好听,我最喜欢听娘亲这么喊我了。”
狱帝心脏微的一痛,生老病死本是人之常态,可他有血有情,每每看到了,胸口总是忍不住一阵难受。
他忍不住想为他做点什么。
狱帝笑眯眯的张开双臂,宝儿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惊讶似的指了指自己。狱帝点头,眼角挑起的弧度招人得要命,宝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嘴微微张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激动得不知所措,带着征求意味的目光看了一眼带他的无常,得到首肯后,才张开脚丫子一路小跑过去,一个恶虎扑食,狠狠的栽进了狱帝的怀抱。
狱帝抱着他,低头蹭了蹭宝儿的鼻尖,直把他逗得哈哈笑。虽说魂体的身体不再有温度,心脏也停止了跳动,可狱帝依旧从这个孩子身上,感受到了他带给他的温暖。
就让他为他送这最后一程,让这个孩子最后的记忆里,不再孤单。
“宝儿,我送你投胎好不好?”狱帝示意黑白无常在前头领路,转眸一脸笑意的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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