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半强迫似的拍了下来。
高中开学报到日,田腾飞跑前跑后,为了领书领生活用品,跑遍全校。见一个个新生身边都有人相随,田腾飞不禁有些后悔,早知自己不应该叛逆,不应该和家里闹脾气,让老王跟着自己来就对了。
全部折腾妥当,回到宿舍,田腾飞发现屋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踮着脚,好不容易找到写着自己名牌的床铺,被套都不想罩,直接裹着一层两层布,躺倒在床板上。
不一会儿,他听宿舍门响了一声,两声,然后第三声。清冷的房间里变得热闹,填满人气。
有人走近他,又远离。田腾飞隐约听到一句“他睡了,咱们小点声”,顿时感激涕零地想,一定要给对方写封感谢信。他拟着感谢信的内容,翻了个身,彻底睡熟。
照理说八月底应该渐渐转凉,可景城的秋老虎威力无边,贪恋这座城市,死活不肯走。
也不知睡了多久,田腾飞给热得睁开眼,腿弯里一摸一把汗,被单上湿漉漉的。
他喊了句“阿姨,饭”,却没人应他。触目所及的地方,是干净的白墙和木板。
一切一切,都和他熟悉的环境不同。
室友都还没回来,田腾飞一个人坐在床边四下瞎望。他发现和他对头的床铺上贴着一个名牌,上面写“林宇轩”三个字。
不知这个林宇轩睡觉打不打呼噜,或者脚臭不臭,还有这样那样,总之某个细节,都可能关系到他未来三年高中生活的幸福。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狭开缝,三个人像做贼似的鱼贯而入。领头那个见田腾飞坐在靠窗一侧的床上,愣得挺起腰板,犹豫片刻,才问:“把你吵醒了?”
田腾飞托着下巴露出八颗牙,回答道:“没有。你好,我叫田腾飞。”
领头那人放下手里怡人的香气,使劲冲田腾飞伸出手:“你好,我叫林宇轩。”
林宇轩。原来这个人就是林宇轩。
原来那个人叫林宇轩!
方才威风凛凛、方法巧妙、以一人之力闯百人之墙的小个子,不就是眼前这个人?
田腾飞一时兴奋,乱了章法,连嘴里蹦出的字都变得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你打呼噜吗?脚臭吗?”
话说出口,田腾飞回味了一番,那显然不是表达崇拜和敬意的用语。他如梦惊醒,手忙脚乱地跟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话。
可不管田腾飞怎么讲,也不管另两位室友怎么打圆场,林宇轩那张瞬间变黑的脸就是白不回来。
林宇轩拿过撂在书桌上的饭盒,泄愤似地丢进田腾飞怀里。原本空空的饭盒里,神奇地多了份麻辣凉面。
人家给自己买饭,而自己说了欠抽的话,田腾飞头顶的毛简直要炸起来。他连说好几个“抱歉”,又连珠炮似地说“谢谢”,林宇轩就是不理他,兀自中本就不多的东西。
钱包、手机、几本记事本,还有一个小信封。林宇轩倒出来里面内容,是两张证件照。
见状田腾飞便蹦下床,凑到林宇轩身边,好奇地问对方:“你拿照片干什么?”
这下林宇轩终于肯给他反应,只不过是一个标准白眼。林宇轩话中带气:“看什么看,你没拿?”
“当然没有。”田腾飞莫名其妙地讲。
“你没读入学通知?”林宇轩掀起眼皮,瞟了田腾飞一眼,脸上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大字。
田腾飞摇摇头。
林宇里拿出一张纸,对着标记的部分念:“‘每位学生需准备一张二寸免冠照,于九月一日交予班主任。’你没准备?”
在田腾飞认知里,学校的出入卡是统一收录照片统一配发,什么都不需要自己准备。
他头茫然地摇成拨浪鼓,回过神,只见林宇轩手里拿着一台不知从何而来的相机。
“算你走运,田腾飞。本人好歹按了几年相机,设备齐全,保你足不出户……”林宇轩嘴一张一合,田腾飞看得见也听得清对方讲什么,可组合到一起,他咂摸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林宇轩是要亲自给他拍证件照。
田腾飞突然有点不祥的预感。
只见另外两名室友举着台灯,直冲田腾飞脸。
他被照得大汗淋漓,还被林宇轩吼,“摆正姿势,不许乱晃”,那皱着的眉头能夹死全天下的苍蝇,仿佛真的愁苦。
田腾飞模样固然端正,可并非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而林宇轩刚刚好挑中最丑的那个。他眼中泪涔涔,鼻孔朝天仰,一张嘴若向下开口的抛物线,哪哪都感觉不对。
偏偏林宇轩就是要他这样摆姿势,摆不好还吼他。田腾飞也是被这架势整愣了,根本连反驳的话都忘记说。
“咔嚓”一声,田腾飞人生中最丑证件照就此诞生。
那时田腾飞根本想不到,这张伴随自己三年的丑脸,居然影响如此深远,以至于后来发片后上节目,制作组特地挖出来这张证件照,用来展示他的成长轨迹。
他当时只觉得憋屈。自己不小心讲错一句话,结果被人晒得脸通红眼也通红,在锅盖压顶的闷热下,简直要被烤成人干。
田腾飞心生委屈,小声嘟囔:“我就是说错一句话。我本来想说你真厉害,个子那么小,看结果时候也不怕那些人,勇敢冲进去了……”
说到一半,田腾飞抬起头,发现林宇轩表情不大对。
如果说“用眼神杀死你”定律真的成立,田腾飞觉得,自己应该早已被林宇轩的眼刀千刀万剐。他仔细想了想,话里字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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