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湄关好门,十分贤惠的把被那只独脚鞋摆到穿鞋凳上,转身给他端了杯水。
路琢一口气闷完,感慨:“说真的,自从我歇过来以后,就没在你这里喝到过白开水,不是什么泡山楂就是泡板蓝根。啊对,昨天那个是什么东西,一股土味儿。”
杨子湄端着茶杯盘腿坐下,左看右看在研究路琢那半截石膏,手十分痒,特别想在上面画个什么东西,听到路琢有此一问,解惑道:“我小叔从乡下带来的,叫白什么,我没记清楚。”
路琢:“白开水不好吗?泡那么多花样要干嘛?”
杨子湄:“闲的无聊。”
他敲敲路琢的石膏腿,打商量道:“哎我还没在石膏上画过,你看你这个......”
路琢毫不客气:“没商量!”
杨子湄提条件:“给端洗脚水。”
“免谈。”
“伺候你洗头发洗澡。”
“免谈。”
“背你上下楼。”
“成交!”
杨子湄朝他一挑眉,二话不说上手去揭石膏外面那层其丑无比的绿色毛巾,露出内里雪白雪白的石膏体。他像登徒子打量新嫁娘似的,看过来看过去,好像胸中盘桓着一个石破天惊的大计划一样。
然后他取过一旁的水果盘儿,又递过来一包薯条:“看不看电影?我画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
路琢想了想:“没什么特别想看的,我都几百年没追过什么剧没看过电影了。”然后他特别无辜的说:“上次,张白他们在寝室里说那什么什么挑战,还有爸爸回来了......我根本说不上话,因为他们说的明星我一个都不认识啊。”
他表情异常困惑:“苏有朋那帮人已经不在荧幕上活动了吗?”
杨子湄拎出个平板打开他刚才提到的那些节目,把平板支在路琢那个好腿上,示意他扶好,自己拿把大剪子三下五除二的把毛巾剪得干干净净,一本正经开玩笑:“啊?苏有朋是谁?”
路琢就配合的笑了,心想果然还是这样比较舒坦呐,说什么老死不相往来呢,然后他心里最后那点别扭也不翼而飞了。
杨子湄小心翼翼的把他的脚搁到一旁的沙发墩上,自己背对着他坐在地板上,决定“因地制宜”。医生给路琢的脚上打的是个l型的石膏,不是筒形的,而是恰好护住小腿肚子,从脚后跟折向脚底板的一个半圆半扁型的模子。他刚才把那些毛巾揭了以后,石膏表面坑坑洼洼的本质一览无余。
画个什么比较不浪费材料呢?
路琢从来没有边吃东西边看的习惯,只是浑身放松的靠在沙发上,从网上down了一些米国佬录制的人体解剖视频来看,丝毫不关心杨子湄要画个什么出来。
他那天去医院的时候,里面的保暖裤腿从膝盖以下都被医生剪掉了,石膏是直接贴在他光腿上的。他一方面是懒,一方面要脸,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一整条棉裤都给剪了,每天十分光棍的直接套一条宽松的体操裤,去上课就带着条厚毯子往身上一裹。反正这样做的人不在少数,没人会在乎,就算有人在乎也不会当着当事人的面指指点点。
他看完一个视频伸手去拿放在地板上的水杯子,然后猝不及防的看到了一截白的出奇的后颈,和有些偏黄的头发比起来,反差十分明显。
杨子湄的家居服是白色的,平时洗的干干净净,这会儿和人的皮肤比起来,简直要自惭形秽了。
他手贱,跟刨狗毛一样飞快的揉了一把杨子湄的头发,赶紧缩回手等着挨揍。结果杨大艺术家根本就不带搭理他的,只是歪了一下头,在自己肩膀上蹭了蹭耳朵,就没下文了。路琢悻悻,接着去看那些扒皮分肉的视频去了。
一晃夜幕降临,路琢打了好几个盹儿醒来,迷迷糊糊的问:“还没完吗?”
杨子湄那么高的个子,缩成一团窝在他脚边,低着头:“差不多了。”然后他把沙发墩往后移了一点点,好叫路琢的脚后跟可以腾空,自己躺倒,“就差脚后跟这里了。”
路琢扶好眼镜,想看看他画的什么,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路琢都要哭了。
杨子湄那个伟大的石膏画就是一个瓜子堆,放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全是瓜子皮儿。他一激动脚上就用了点力气,沙发墩被迫往后移了一段距离,他脚一下子就砸了下来。
杨子湄的手结结实实的被压在石膏底下,疼的眉头都皱起来。
路琢哭腔:“我有没有跟你说......我密恐啊?”
杨子湄:“......”
他抬起路琢的脚,抽出自己的手揉了揉:“我不密恐啊。”
路琢有心想抄起鞋底照着他那张欠揍的脸来几下,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一分装十分的愤怒,希望始作俑者自己能意识到。
杨子湄手上拿着画笔,掉过头来在石膏上敲了敲,语重心长道:“画在你脚上的,你看的肯定没有别人看的多,你自己不看就好了么。”
他捧起路琢那只脚,十分得意:“这叫行为艺术你懂不懂?你一走起来,视觉效果就如同一袋行走的瓜子,带感啊。医生给你打的石膏高低不齐,表面不好协调,要是画个花啊鸟啊的,突起来的部分就会感觉特别像瘤子什么的。你想,要是把你的脸画上去,那不就跟长了一脸痘痘和痘印一样了么?瓜子堆就不一样了,瓜子堆没有平面么。”
路琢一脑补,整个人更不好了,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好有道理哦,我竟无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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