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深层原因,就是路琢特别受不了自己成为一个为虎作伥的人,即使是被蒙在鼓里,他也拒绝为任何不符合他价值观的事情做踩脚石。
可是,这样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把那人交给警察就行吗?
他冷静下来,后知后觉的在心里捕捉到一丝“冲动”的情绪。
实验室没有机器工作的嘈杂声响,显得极为安静。那些字拼命的往眼睛里挤,却很少有进入脑子里的。路琢闭上眼睛,试着沉一口气,结果未遂,愤怒的一努嘴,一把把书给砸上了。他决定自己去搞清楚杨子湄到底在作什么妖。
他一把从柜子里抽出大衣,大衣角蹭到了一沓a4纸,有一张露出一个彩页边。他把那张抽出来,定住了目光——
那上面是个约莫四十的中年男人,是张惟妙惟肖的圆珠笔的手绘。他可以清晰的看到画像上的人眼角的皱纹,那些深深浅浅的皱纹里藏着不为人所知的沧海桑田事,却弯着嘴角和眼角,慈眉善目的模样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的心里。
最重要的是,杨子湄与画上的男人有着一样的干干净净的大眼睛。
画的右下角只有一个花体英语字母和一个日期。字母是个简单大方的m,日期是他爷爷遗体告别仪式那天。
路琢突然毫无缘由的松了一口气,心情也莫名的轻松了一些。他还是想不明白杨子湄的目的,但他却对他产生了无法解释的信心。总觉得......会做这些事的人或许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他这才发觉,这个叫他轻易就会忽略“陌生与熟悉”的萍水相逢的人,他潜意识里是认他做朋友的。
路琢去窗台去时时,外墙下面传来几声闷闷的、石头撞击的声音。他顺带往下一看,窗下站着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那人也心灵感应似的同时向他看过来。
那人一直看着路琢没有移开视线,路琢十分莫名其妙。
最近陌生人怎么都往实验楼挤堆儿?去他的,不变应万变。
“杨子湄在这里吗?”他路过那人身边的时候那人问。
“杨子湄是哪位?我没听说过啊。”路琢心里一突突,又是杨子湄,而事实上今天距离杨子湄被警察带走已经过了两天。
“哦,那太不好意思。前几天看见他和一个身形跟你特别像的人一起去吃饭,不好意思,我认错了。”那人忙道。
c医大的录取分数特别高,那高中生估计也是敬佩过度,对面前这个成功考进来的学长有种难言的敬畏之情,说话恭谨的叫路琢都有些无措。
“你说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同学。我倒想起来来,杨子湄就是个高高瘦瘦还染头发的男生吗?”路琢半真半假的瞎编,“你找他有什么事吗?我下次看见他可以帮你转达。”
“不用啦,谢谢。我跟他约好前天晚上见面的,我等了很久,他都没来,打电话也没人接。我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你不打到他家里问问吗?”路琢故意又提供了一个话题。
“他家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那人的手机适时响了起来。
“杨哥……去你家吗……好,马上。”那人挂了电话,对路琢抱歉道:“谢谢你啦,我走了。”
说完转身跑了。
什么叫“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路琢目送他跑了一分钟左右,自己悄悄跟了上去,心想这简直是要上吊就有人给递裤腰带,想吃饺子就有人给调醋。
算起来,他和杨子湄认识前后加起来居然都已经有一个月左右,但他只知道他的名字,和一个假冒的专业,其他几乎一无所知,更别提家庭住址。
而且……杨子湄“出来”的也太快了吧,普法栏目不是讲这种入室神马的,不说一个星期,至少三天也还有的吧?
他毫不隐瞒他是个彻底的法盲的事实。在他的概念里,只要是触法就有几天得不自在。作为一个不接触自己不感兴趣的事的无趣的人,路琢很好的保留了一个全或无的状态:要么就全都知道,要么就一无所知。而他感兴趣的东西也少之又少,总结起来,大概就俩字,专业。
所以别指望路琢能闲到多管闲事。
能把这么一个千年老妖刺激的离开他那一亩三分地,杨子湄也是能耐。
☆、旧事
杨子湄的小叔秦少敏在妻儿祭日那天离开陵园后,就出国去谈一个跨国项目去了,短时间内还回不来。但这不妨碍他知道杨子湄被警察请去做客一事,他一个电话达到公安局总部,杨子湄待了没两天就出来了,毛都没少一根。
秦少敏作为当地房地产的龙头老大,平时与这些领导吃饭喝酒的次数多了,谁也不能不给几分面子。毕竟市政建设还得靠这些大佬们投资嘛。
杨子湄回到自己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一进屋子就直奔卫生间,觉得自己身上全是不详的气息,与那个不能碰触的记忆有着如出一辙的味道。他全身放松的站在花洒下面,想起和他暂时关在一起的人倒垃圾一样倒出来的话,心里十分乱。
那人是个四十上下的邋遢男人,一看就是生活落魄得不行,自己犯了事,上赶着要求被关,多半是来吃现成牢饭的。那人估计也是肚子里存不住话,嘴就不能闲着的,一看到杨子湄这个大活人就激动的开始叨叨逼:“知道现在的华阳公司么?”
杨子湄本来自己没精打采的蜷在角落里,一听到这个倒有些来了精神,因为华阳公司不是别的,正是他小叔的公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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