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应该这么慌的……
从很久之前开始,被封印的时间越来越长,沈云辞曾经在魔界时还很正常的情绪表达,就开始变得越发的不明显。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无所留恋,自然也无所顾忌,于是便一切只需要考虑自己的心情而定。所以淡漠、所以将很多东西都视若棋子,随意选择利用或是抛弃。
他虽身在灵初界,却从本质上与整个灵初界都是剥离的。
因为不在意,所以无所畏惧,所以不会慌乱。
反过来说,如今心绪不稳的原因亦是同理,只不过是将道理反过来罢了。
心有所念,方才有所惧。
燕归其实也能多多少少感受到沈云辞的心情,于是他想了想,决定张开双手抱了沈云辞一下。动作并没有持续很久,但那一刹那双臂的收紧,就足以让情绪传达到另个人的心中。
“嗯,其实吧……其实我挺开心的,谢谢你。”燕归在这个短暂拥抱靠得最近的时候,在沈云辞耳边说道。然后他很快又放开手,扬起眉梢:“走啦走啦,说是早上出发,这会儿可是已经迟了。”
遥想当年从太微剑宗前去揽星阁,燕归也是和沈云辞同行。那时候的燕归修为不足,再加上实在是不喜欢乘坐飞禽,所以没少蹭沈云辞的专用云车。
至于现在?那已经不叫蹭车了,那叫正大光明的同行。
揽星阁平常不举办什么活动的时候,倒是显得十分清净。沈云辞曾经以太微剑宗掌门弟子的身份,没少在南境的门派中周旋,所以对于揽星阁来说,他自然也并非是什么生面孔。
沈云辞很快就找到了揽星阁相熟的高阶弟子,请其代为转达想见玄极仙翁的请求。
那揽星阁的弟子回来的也很快,说是玄极仙翁那边早已经在等着二位了。
燕归就估摸着,玄极仙翁怕是已经算到了他们要来,毕竟这位不知道已经活了多久的大能,早就以飞升的机会换取了勘破天机的能力。
穿过揽星阁的数座走廊,见到玄极仙翁的时候,屋内侍奉在侧的所有弟子,便在玄极仙翁的吩咐下齐齐退出去了。
一时间,屋内就只剩下了三个人,忽然变得极其安静。
“你们要的东西,早在当初自天穹坠落之时,我便已经发觉。”玄极仙翁盘坐闭目,须眉皆白且长,几乎要将双目完全掩藏其下,“于是我将东西收起,却未曾告诉任何人,直至今日。”
难怪揽星阁一直没有什么异样,原来是因为落在揽星阁中的残片一开始就已经被玄极仙翁取走了。
话说到这里,燕归觉得玄极仙翁的意思应该是要将残片交给他们了,否则他不会一上来就直接将话挑明。不过看样子,玄极仙翁似乎还另有话要说?
“本想看看收集残片,能使灵初界免于崩毁的是何等人,未曾想如今一见……”玄极仙翁沉声叹了口气,“竟是无从算起,亦无从勘破。”
燕归略有不解,问:“这是何意?”
玄极仙翁回答道:“就如同星辰打破了原本的轨迹,那么即使我能看到那条轨迹,也是枉然。因为无人知道,跳出了原先轨迹的星辰会去往何处,又会迎来怎样的结局。”
这段话,是对着燕归说的。
而下一段话,玄极仙翁稍稍朝着沈云辞的方向一转:“而这位,老夫活了这么长时间却连那星辰的全貌都无从勘破。即使看到了某一部分,也冥冥之中被天道所制,不能泄露与旁人听。”
沈云辞忽然想到了什么:“那近日,前辈可曾看到了什么吗?我近日来有所困惑,似乎得到预示,却又难以捉摸。”
他想问的是关于预兆的事情。
“老夫说过,天道所制,不可言明。”玄极仙翁说这话的时候,睁开了眼睛,注视着沈云辞。眼神中的神色与话语,似乎意义不太相同。
“不可言明……”沈云辞沉吟片刻,“我明白了。”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虽然不能主动说出口,但若是旁敲侧击的应答,透露些不甚完整的信息,却也不是不行。不过这样算是钻空子的办法,玄极仙翁便只能答,且答案不能太明白,次数上也有限制。
“可是祸事?”沈云辞问。
玄极仙翁摇头,不甚明白的说了四个字:“一念之间。”
沈云辞一怔,他明白玄极仙翁所说的完整意思是——是福是祸,皆在自己一念之间。看来这预兆所指的事情,大概是需要自己做个决定了。
“所涉何事?”沈云辞再问。
玄极仙翁略一停顿,答:“生死之事。”
沈云辞的呼吸明显乱了一下,在听到答案的瞬间,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曲起了指节,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焦躁。但还是要继续问下去:“近在眼前?”
其实沈云辞就是想问是不是燕归,但碍于之前所提到的特殊规则,却不能明问。
这回玄极仙翁沉默的时间有点长,期间甚至还皱起了眉,但最后还是摇头:“于你心中,远在天边。”
这回轮到沈云辞愣住了。
福祸,一念之差;此事,涉及生死;却又说,远在天边?
燕归更是懵的很彻底,这样简略又模糊的提问和回答在旁观者看来,简直是全靠猜,还是那种毫无根据的瞎猜。
沈云辞还想再问,但玄极仙翁却突然摆了摆手,再开口时语气显得有些疲惫:“只三个提问,若再问下去,只怕天道有所察觉。斩仙剑的残片交予你们,此去西界昆仑,祝君一路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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