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那青衫背影,扬声道:“陆家的玉鹿角,我置在杏林里。”
谢无陵从后厢出来,绕了小径,直接去了杏林那方小屋,寻那赵祚口中的玉鹿角。
赵祚这句话虽然叫人听来没头没脑的,但依着他和谢无陵对话这说一句吞半句的习惯,多半是还有别的东西在和玉鹿角一起等待着谢无陵。
谢无陵的目光在进屋时,就落在了周遭,他细细打量了起来。
玲珑子仍归棋盘上,茶盏扣放,香未烧,尘未惹,一如平素。
步子最后停在了八宝架上,目光扫过了那第一排,也不过一些新奇摆设,都是羡之喜爱的。
第二排才置了几件友人旧物,谢无陵的目光停驻在了玉鹿角的旁边,那是一个新添置的漆木盒子。
谢无陵抬手取了下来,那漆木盒子面上相对刻着两只青鸾,若非谢无陵放了心思感受,只怕当以为这两只飞鸟为鹤。
谢无陵抿了抿嘴,才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打开。里面置放着三根如玉的丝状物和一张乌金纸。纸上龙飞凤舞写着几字:“旧弦珍藏,不舍还之,今得三根新弦,抵于小先生。不知中秋可否续听小先生昭行琴音?”
谢无陵看着这乌金纸,嘴角不知是何时噙起了一抹笑,笑意浓时,桃花眸里光华又盛了几分,似得春风来。只可惜赵祚这时无缘得见。
“咚咚——”
一着僧衣的小沙弥,正立于杏林屋外,叩了叩半掩着的门。他见屋内的谢无陵回身看了过来,进了屋。
谢无陵听了叩门声,转瞬便将笑意敛了去,挑了挑眉,尽力严肃地看向了那小沙弥:“何事?”
“惠玄师叔说那日您归昭行,看望妙法真人时,适逢他不在,是他…嗯…失礼了。过两日便上扶风来拜会。让小僧先行一步来这处替他告知小先生一声。”
“嗯。”谢无陵应声,见那小沙弥转身要离去,遂多问了句,“小师父来了不如吃杯茶再走?”
小沙弥显然对他这个“小师父”的称呼感到了疑惑,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偏了偏头看向谢无陵,心中以为怪。
大概怪就怪谢无陵一直未受佛门约束,除却心性上有些潜移默化的东西外,便再无一处如寺僧。
“怎么了?”谢无陵见状,不以为意地挑眉温声问道。
小沙弥得谢无陵一问,反想起了惠玄在他欲入扶风,离昭行时的叮嘱,立马低了头,合十双手,道:“没、没什么。”
“那吃杯茶再走?”谢无陵将手中的乌金纸置放妥当,才道,“同我来吧。”
他领着小沙弥出了小屋,阖了门,才走出了杏林,并未绕过浮光窗,反是直接取了浮光窗后的滨水道,去了离这儿最近的枕月旁的那方歇亭。路上遇着了一小僮,谢无陵便顺手招了那小僮端盏寿眉来。
二人进了歇亭,谢无陵邀他落座。
小沙弥许是第一次入世,未见过这般气派景,目光在这周遭游移个不停,一时没注意谢无陵邀他入座的动作。
谢无陵也不急的,他先落了座,悠闲地看向了仍立于亭中对事事都略显新奇的小沙弥。
杏林后是有一条通往城外官道的路,那是当初为昭行人来寻他而特地辟的一条隐道。
这条道确实在这一两年来,方便谢无陵避开旁人耳目,自然,也不用昭行的人绕城门入郭再经园门来往,浪费时间。
小沙弥第一次离开昭行,心下所感更是不同,贤山昭行,所见不过天地、青山与流云;扶风则大相径庭。他也是自杏林出来后,才知这园的。
谢无陵耐心地等待着小沙弥的好奇心消歇,只他没想到这过程中,先等来的是就木。
就木显然不是第一次见谢无陵身边出现这样着僧衣或是道袍的人了,但应该是第一次见眼前这个沙弥。
他匆匆瞥了这沙弥一眼,将手中的茶盏递上,双手奉给了谢无陵,轻声递话道:“那送邀帖的人自尽了,从山郎君身边的宦奴儿让我替他主子支会您一声,他让宣城主去瞧了。”
谢无陵的瞳眸在听闻那消息后,蓦地睁睖了,闻了就木后话,才似松了口气地点了点头。“嗯,晚些时候替我给宣城主送一幅字画,劳他费心了。”
就木应后微侧了侧身,按旧习惯将另一盏茶摆在了谢无陵的对座。
“小师父,请。”
“啊”沙弥突然听人唤来,才收回了目光,见状悻悻上前两步,落了座,才跟想起了什么一样,双手合十,向他道了谢之后,又向谢无陵道了谢。
“小师父客气了。”谢无陵道。
就木将茶盏递予后便起了身,候在了亭外。
谢无陵看着眼前的小沙弥,那小沙弥伸手去端杯盏,却突然感受到了谢无陵的目光,将手立马缩了回来,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谢无陵。
“怎么了?”谢无陵瞧他瑟缩模样,像那受了惊的兔,嘴角勾了勾,问道,“是我如此可怖?”
“不不不,”小沙弥忙摆了摆手,“不是的。”
“那是我师兄说了我什么坏话?”
闻言沙弥咽了咽口水,眼睛又睁大了几分,掩饰道:“没、没有。”
“尝尝茶吧。”谢无陵佯装不为难他的模样,扬扬下巴,示意小沙弥尝茶。
待小沙弥真松了口气,端起茶盏来呷事,谢无陵又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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